他不知何来的记忆,笃定汤盅里装的是莼菜鲈鱼羹。
即便他听青芷在竹丛处,噼里啪啦提到这是金玉羹时,他也依然觉得叶蓁送来的是莼菜鲈鱼羹。
可当他将汤盅从食盒中取出,便觉得微微有些不对,还以为是时间太久凉了。
可让他完全没想到的是,里面根本不是什麽鲈鱼羹,甚至连汤羹都算不上。
应是今晨刚煮的茶,放冷了的。
并且倒茶汤的人也不甚上心,里面还沉着一片茶芽。
叶蓁少见地尴尬一笑,两步上前将汤盅从齐砚手中夺回。
麻利地盖上盖子,又装入食盒,动作一气呵成。
然後将食盒提起,又尴尬一笑:“夫君,今日来的匆忙,汤羹装错了,等夫君下次休沐时,我再亲手为夫君煮汤。”
说完便朝外走去,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齐砚复杂的神色已经消散,看着门口早已不见的身影,嘴角不易察觉地轻轻擡了擡。
叶蓁从前院回来後,脸上还带着几分尴尬,直到看到林嬷嬷,才重新冷静下来。
回到主屋後,她低声吩咐青糖把汤盅里的冷茶悄悄倒掉,别让任何人发现。
青芷回来後,叶蓁又叮嘱二人,她今日说汤是金玉羹之事,除了青兰丶青糯,不许向任何人提起。
青糖丶青芷并不知自家姑娘没同三爷提汤羹是金玉羹。
此刻,也忽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既然卫夫子根本没进三爷书房,那她是从何处得知汤是金玉羹的?
二人对视一眼。
叶蓁:“今日在院中的所有人,你二人可都记得?”
二人齐齐点头。
叶蓁:“今日起,你们同青兰丶青糯一起,将灼华院盯紧了,尤其是这些人。”
叶蓁顿了顿:“包括林嬷嬷。”
二人神色一凛,再次齐齐点头。
今日之事,很明显是灼华院里藏了卫婉清的眼线。
而叶蓁与林嬷嬷说话时,院中的洒扫丫鬟都能听见。
虽然叶蓁觉得,林嬷嬷是卫婉清眼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还是小心为上。
再者,叶蓁又想起了另一事。
她自幼练习骑射,身子本就比其他女子要好上许多,没道理一年半以後就孱弱起来。
当时府医多次诊脉,都说是肝气郁结导致气虚气弱,她还一直以为是因齐砚冷心冷情,加上她困于敬文侯府两年所致。
现在想来,也不尽然。
那两个原因可能也只是其一,难保不会有人在她身上动了什麽手脚。
林嬷嬷是除了她四个大丫鬟之外,唯一一个可以在主屋自由进出的人。
她的四个大丫鬟自然都信得过,不说自幼就陪在她身边的情分,就说上辈子,几人看她日渐消瘦,她们也跟着瘦了一大圈。
安国公府出事,她们也心急如焚。
而林嬷嬷是在今年冬月急匆匆离府的,她只不过是回去照顾曾孙,何至于这般着急?连同自己辞别的时间都没有?
如此,若林嬷嬷在这期间真做了什麽,导致她一年後才病弱,也不是没可能。
总之,今後她的饮食起居都要注意才行。
既然提到饮食,那今後是万万不能再吃公中厨房取回来的吃食,是时候找个厨娘了。
叶蓁思定,便又开心起来。
今日的汤羹之事有了不一样的结果,再次说明了,上一世的事情是可以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