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二皇子才反应过来齐砚说的是何意,他才明白父皇已经知道陷害安国公一事是外公所为,才明白父皇还怀疑外公有通敌之嫌。
只是现在他贸然张口替外公分辨已然不合适了,应该尽快知会母妃才是。
想到此处,二皇子身子晃了晃,然後“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殿内本该手忙脚乱,没成想却出奇的安静,任由二皇子一动不动地晕死在地。
此时曹公公让人请的太医已经候在殿外,原本是要给刘史和罗继申治伤的,现在景和帝看着两张惨不忍睹的脸,只觉得叶骁应该再补上两拳才是。
曹公公带人去了刘府,殿内便由另外一个小公公顶上。
小公公在景和帝的示意下,立即去殿外将太医请了进来。
来人正好是纪太医。
纪太医走到晕死在地的二皇子面前,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拱手回道:“二殿下身子无碍,应是没站稳摔晕了过去,等他自然醒来就好。”
殿内老臣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没想到二皇子竟长成了这样一个蠢材。
刘史已经自顾不暇,皱着眉心底暗暗骂了一句“废物”!
将近两个时辰後,曹公公终于带着人从刘府回来了。
他面色少有的沉了下去,一回来便将一只方匣并一摞写满字的纸呈交给了景和帝。
景和帝先打开了那只方匣,里面是几封与西厥的往来信件。
上面无不写了西厥只要帮刘史除掉叶骁,刘史就答应他让西北九州再度回到西厥手里。
景和帝撩起眼皮又看了一眼刘史,将信扔回匣子里,又翻起了那摞写满字的纸。
这摞纸无不是模仿安国公的笔迹,从生疏到熟练,最後几近一模一样。
景和帝翻到最下面时骤然一顿,下面竟是几封几年前安国公还在西北时请朝廷调粮草的奏折!
景和帝面色当即沉了下来。
刘史见到熟悉的奏折大吃一惊,看向刘府管事的目光也沉了下来,最後还是变为灰败。
他知道自己完了,缓缓跪了下去。
陷害安国公,景和帝不会生多大的气。与西厥往来甚至通敌,景和帝最多骂他一顿削了他的官职。但扣留奏折却是实实在在挑衅了天子的权力。
景和帝:“枢密使刘史,擅权乱政,扰乱朝纲,欺君罔上,通敌叛国,构陷忠良。即日起,革去枢密使一职,赐鸩酒,刘家其他人流放三千里。”
刘贵妃得知此事的时候一下子也如儿子一样晕死了过去。
不同的是,她不是被自己摔晕的。
端柔公主倒是跑去了御书房替外公求情,却连景和帝的面都没见到。
而二皇子从晕死中醒来时,他那曾经是枢密使的外公,已经一命归西。
刘家骤然倒台,京城议论纷纷。
等打听到刘史竟然要将叶将军辛苦夺回来的西北九州再度让给西厥,百姓们都震怒了。
日日都要跑到刘府门口吐上一口。
等刘家人流放那日,京城百姓也带上了烂菜叶子甚至泔水挤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等他们被官吏押出来,一窝蜂的将烂菜叶子丶泔水砸向刘家人。
押送的官吏一早得知百姓带了什麽,早就远远地避开了。
叶蓁这些日子有些发懵。
她有些不敢置信,上辈子陷害她们国公府的刘氏一族就这麽倒台了?
这日恰逢重阳,很少来侯府的叶绥竟然过来了,他是亲自过来给四妹妹送菊花酒的。
更确切地说,是专门来找齐砚吃酒的。
那日在御书房发生的事,父亲安国公都同他们说了,昭阳长公主和叶绥兄妹无不对这个妹夫佩服起来。
没想到他不过是让齐砚带个人进宫,齐砚竟然短短几句话,就送了刘氏一族的性命,解了国公府的危顿。
心思之缜密无人能及。
叶蓁见到兄长少见地笑的一脸不值钱的样子大为疑惑,听到是专门来找齐砚吃酒时就更不明白了。
出言问了问,叶绥一顿:“含章没和你说?”
叶蓁茫然:“说什麽?”
叶绥挑眉,看了一眼坐在四妹妹身侧的齐砚。
给自己倒了杯菊花酒,喝了一口,慢悠悠将当日御书房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叶蓁听後大为震惊,原来让刘家落到这个下场的推手竟然是齐砚!
叶绥直到日薄西山才回了国公府,临走前悄声同叶蓁道:“现在,你可以安心了,咱们国公府今後都会好好的。”
叶蓁点了点头,让阿木好生照料兄长。
重生後,她一直悬着的心的确可以放下了。
只要爹爹和兄长一直保持不堪大任的样子,只要她继续肆意妄为离经叛道,那麽皇舅舅就不会动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