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崩溃地蹲下来,泪如雨下。
好讨厌。
好讨厌下雨天。
她突然就想到上一个下雨天。
周温昱背她在身后,密不透风地将她护好,她的身上,鞋袜,始终没有沾湿分毫。
他说起加州的阳光,可爱的小狗,房子后面的斜坡,说他们去美国后的生活。
简泱脑中一瞬间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跟周温昱去美国,是不是就没这么多烦恼了?他那么厉害,应该也能找人帮她解决的吧?
就让他去找晏听礼,找个好医生不是很简单的事吗?为什么一定要分手呢?既然有人养着她,可以依靠不是很好吗?
但简泱的脊背又在不安地发着抖。
怀特的话,在脑中翻滚倒映。
简泱一直不满赵琳天性里的柔弱,认为她遇事六神无主,只知依赖他人,是一颗无法独立行走的菟丝花。
她坚信自己不会走她的老路。
前二十年,简泱一直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她独立,自主,从未放弃前进的目标。
简泱的梦想就是考上名校,赚钱,给奶奶更好的生活,给母亲解决许许多多的烦恼,成为她们的骄傲。
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遇见事情,她没有任何办法去解决。
奶奶进急诊是这样,全程靠周温昱送她上飞机。
现在又是这样,第一时间只会想周温昱来替她解决。
这种念头如此诱人,又如此危险。
不,她不能再这样想——
“滴滴”一声。
是轿车的汽笛声,简泱缓缓抬起头,模糊的视野里,有人下车靠近。
来人将她很温柔地抱起来,身上气息温暖。
简泱缓缓抬起脸,看向他。
周温昱穿着黑色外套,右手上包了一层纱布,左手指骨格外怜惜地抚摸她的脸颊:“宝宝,怎么我不在,就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如果你是一只仅想短暂停留的蝴蝶,那我就在你展翅时做成标本,永远留在我身边。——《周温昱日记19》」
第20章
简泱被周温昱牵上了车。
他递过来保温杯,里面是准备好的蜂蜜红枣银耳汤,散发着滚烫香甜的气息。
“宝宝,你生理期快到了,这是我专门给你煮的。”
周温昱撒谎时,眼睛都不会眨。
一刻钟前,别墅的电梯又从下到上。
索菲娜看着这位阴晴不定的雇主从车库回来,吩咐她们迅速炖完汤和准备纱布。
他换掉了沾了血腥味的衣服,洗干净沾到血迹的脸。再下来时,除了手上的纱布,再看不出任何异样。
然后雀跃地哼着歌,扬长而去。
温暖清甜的汤到了胃里里,简泱身体回暖,空空的肚子也舒缓了许多。
她眼神逐渐清明,能慢慢听清周温昱说话。
“猜到你今天会过来,但不敢去送你,”周温昱的嗓音低迷地垂落,“怕泱泱不想再看见我。”
“但突然下了暴雨,我实在担心你。”他继续靠近,用毛巾温柔地替她擦脸颊。
简泱第二次注意到他右手掌的纱布,终于忍不住问:“你的手…怎么了?”
周温昱眨眼,小声说:“被烫到了,煮汤的时候。”
“…现在住的地方,还不太习惯。”
简泱心疼地看着,眼眶发热,几乎就控制不住眷恋地要抱住他,用力掐手心才忍住。
“发生了什么?泱泱可以告诉我吗?”周温昱继续用毛巾替她擦着头发,声音很轻,“看你这样,我没法放心离开。”
简泱唇张了张。
她的内心陷入一阵又一阵的迷茫和焦虑。
奶奶手术的变故,让她六神无主,她似乎已经失去解决问题的能力了。
简泱怔忪着不动,周温昱的气息凑近,他的嗓音轻缓怜惜,蜜糖般引人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