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了,卢克。年轻到以为所有事情都能用对错来衡量。"
"年轻到以为友谊经得起任何考验。"卢修斯轻声接上。
这句话在两人之间悬停片刻,带着半个世纪的重量。
卢修斯拢了一下毯子,像在积蓄最後的气力。"我从未为那个魔咒道歉。"
"而我从未为那些伤人的话道歉。"查尔斯平静地回应。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同时露出了极淡的笑意。
"我们都老了,卢克。老到终于明白,有些争吵不值得记恨一辈子。"
“是啊,真可惜…我快要死了。”
这句话说得如此平静,好似在谈论明天的天气。查尔斯的笑容消失,即使他早已预见,但听到卢修斯亲口说出,还是有些猝不及防。
"治疗师说,最多还有一年。"卢修斯继续用那种平淡的语气说,"魔药损伤,魔力衰竭,魔法反噬,他们说这是长期滥用欢欣剂的代价。"
查尔斯的手在膝盖上微微颤抖,但他很快稳住了自己。
"我知道,斯内普以前告诉过我。他说你的魔力核心就像一根被过度使用的魔杖,随时可能断裂。"
远处冻湖的冰面又传来碎裂声,这次更响了。
"上个月我去了一趟中国,在成都,看到了她。"
查尔斯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他烟盒里拿出雪茄点燃。
“在那个镇子上,开了家茶舍。”
肉眼可见的,卢修斯眼神有了光。
"她。。。还好吗?"他的声音哽咽了。
查尔斯沉默了片刻斟酌了一下那个词汇,那个无悲无喜瞧起来怜悯衆生的女人。
"她已成道。"
成道…卢修斯没能理解这个词汇,他有些疑惑,但没有询问,只要不是不好就好。
查尔斯深吸一口雪茄,像是在积蓄勇气。
"你们有个儿子,叫白澄。"
卢修斯的手指猛地收紧,他枯槁的身体绷得笔直,那双眼睛迸发出了强烈的光彩。
"那孩子在青城山长大,今年正好五十岁,我见过他。"
"他。。。"卢修斯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像谁?"
"眼睛和你一模一样,灰蓝色的。但气质像她,沉静如水。他在道观里长大,很优秀。"
卢修斯剧烈的咳嗽起来,查尔斯轻轻拍着他的背。
等到咳嗽平息,卢修斯才艰难地问:"她知道。。。你知道这件事吗?"
"她知道我知道。但她请求我不要告诉你。她说。。。那孩子属于另一个世界,不该被卷入你的命运。"
"为什麽现在告诉我?"卢修斯的声音颤抖。
"因为你要死了。"查尔斯的回答直接得近乎残忍,"也因为那孩子上个月来找过我。他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什麽样的人。"
卢修斯闭上眼睛,泪水终于从眼窝中滑落。
"我告诉他,"查尔斯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温柔,"他的父亲是个骄傲到愚蠢的人,但曾经真实地爱过。我告诉他,那份爱虽然扭曲,却造就了他的存在。"
夜色渐深,星光洒在雪原上。
"原来如此。。。"他喃喃道,"我这一生的执念,终究还是留下了一点。。。真实的东西。"
查尔斯从怀中取出一张照片,轻轻放在卢修斯手中。照片上是一个黑发的男人,灰蓝色的眼睛沉静如水,眉眼之间像极了他的母亲,但唇角上扬的弧度又如同他桀骜的父亲。
"他很好,"查尔斯轻声说,"比你我能想象的都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