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诗会魁夺菊花诗
时值元宵,北静王府的漱玉轩内暖香缭绕,水溶与黛玉特设诗宴,邀集了京中几位素有诗名的宗室子弟、清流文人以及府中女眷。谢知意亦在座,眉宇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较量之意。案上宣纸铺陈,徽墨已研浓,紫鹃与雪雁静立黛玉身后,气氛看似闲适,却隐含风雅竞技的紧张。
一、诗题初定,谢知意抢赋《咏月》
酒过三巡,水溶含笑提议:“值此良辰,不可无诗。不若便以这轩外琉璃灯映照下的溶溶月色为题,各赋一,五七言律绝皆可,亦不限韵,但抒胸臆即可。”此议一出,众人皆称妙。
话音未落,谢知意已盈盈起身,纤手执笔,略一沉吟,便含笑朗声道:“殿下既出此题,妾身不才,愿抛砖引玉,先赋一《咏月》。”她有意要占先机,展示才思。只见她运笔如飞,顷刻书就:
“素魄分辉照玉庭,今宵圆满胜常形。
愿得清光常驻此,莫教云翳暂遮星。”
诗成,座中便有叫好声。此诗措辞工稳,寓意直白,颂扬当下圆满,表达了美好的愿望,合乎佳节氛围,更暗合她期望固宠的心迹。谢知意矜持一笑,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主位的黛玉。
二、黛玉接题,《问月》惊四座
黛玉安然坐于水溶身侧,聆听谢知意之诗,神色平静。她并未立即动笔,而是微微侧,望向窗外那轮被七彩琉璃灯折射得有些迷离的月轮,眸中似有烟云掠过,沉浸于某种更深远的思绪中。片刻,她方缓缓提起那支常用的小紫毫,并未蘸墨,只以指尖轻抚笔锋。
水溶会意,亲自为她往白玉荷叶盏中注入少许清水,又拈起一锭上等松烟墨,徐徐研磨。黛玉这才优雅地蘸饱了墨,却仍不急于落笔,而是轻声曼语道:“谢妹妹此诗,圆融可喜。然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妾身不揣冒昧,欲反其意而《问月》一。”
语毕,她凝神静气,腕底力,一行行清峻秀逸、略带牵丝的行楷便流淌于宣纸之上:
“缘何皎洁悬孤镜?几度盈亏证古今?
寂寞广寒谁共语?清辉何以慰人心?
圆时易缺晴易雨,此夜光辉可能禁?
若得长圆如此夜,人情何必叹升沉!”
每一问,都仿佛敲在人心坎上。起句“悬孤镜”便透出亘古的孤独感;“几度盈亏”蕴含着对世事变迁、人生无常的深沉叩问。中间两联,由天上官阙写到人间情愫,“谁共语”、“慰人心”,道尽了高处不胜寒的寂寥与对知己温暖的渴望。尾联更是奇崛,由天象及于人情,若月光能常驻,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或许也能少些遗憾,但现实终究是“人情升沉”,难以避免。其立意之新,境界之高,思虑之深,已远非谢知意那止于祈愿的《咏月》诗所能比拟。
席间一时静默,继而爆出由衷的赞叹。一位须皆白的老翰林捋须长叹:“北静王妃此诗,格高意远,真可谓‘借得梅花一缕魂’般的清奇骨相!将一己之思升华为对宇宙人生的普遍关怀,善哉,善哉!”
三、众贤唱和,诗会臻高潮
黛玉的《问月》一出,顿时将诗会的意境提升至新的层次。接下来,几位颇有诗名的宾客依次唱和:
礼部侍郎公子步韵一《对月》,诗中“欲攀桂子邀仙饮,又恐琼楼玉宇寒”之句,表达了对高洁理想的向往与对现实距离的清醒,可视为对黛玉诗意的一种呼应。
一位性情疏放的宗室画家则挥毫泼墨,作了一不拘格律的《醉月》,狂放不羁:“管他圆缺与阴晴,我自倾杯对月明。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尽显其名士风流。
水溶亦含笑提笔,写了一平和冲淡的《赏月》:“琉璃灯影共月明,良宵同乐在蓬瀛。但得岁岁人长健,何妨千里共清辉。”诗如其人,沉稳雍容,寄托了对团圆安康的祝愿,亦暗含对黛玉的理解与抚慰,夫妻间的默契尽在不言中。
四、黛玉再展才情,《菊梦》夺魁
诗兴既浓,水溶又命人搬出数盆初绽的名品菊花,笑道:“月色虽好,终是虚景。此间有数盆新开的寒菊,傲霜凌霜,别有风骨。诸位何不再以‘菊’为题,各展所长?”
此番,黛玉并未谦让。她缓步走至一盆名为“绿水秋波”的白菊前,俯身细细观赏。菊瓣卷曲如波,清雅绝伦。她凝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似悲似喜、如梦如幻的光芒。随即,她重返案前,屏息凝神,一《菊梦》已了然于胸,笔走龙蛇:
“秋光叠叠复重重,潜度偷移三径中。
篱畔秋酣一觉清,和云伴月不分明。
登仙非慕庄生蝶,忆旧还寻陶令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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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去依依随雁断,惊回故故恼蛩鸣。
醒时幽怨同谁诉,衰草寒烟无限情。”
此诗将菊花拟人化,赋予其清高绝俗的梦境与灵魂。“和云伴月不分明”,写尽了菊之朦胧逸;“登仙非慕庄生蝶”,表明其志在隐逸而非慕仙;“忆旧还寻陶令盟”,则点出与陶渊明精神相通的千古知己之意。尾联“醒时幽怨同谁诉”,更将菊之孤标、己之心事融为一体,一种难以言传的孤寂与清坚跃然纸上。整诗构思巧妙,意境空灵,情感深挚,用典贴切而不着痕迹。
诗成,满座皆惊,继而叹服之声不绝于耳。方才盛赞《问月》的老翰林激动得站起身来:“此诗更胜《问月》!《问月》是哲思之问,《菊梦》则是魂魄之诗!将菊之精神与诗人之心境完全融合,真乃‘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之化境!魁非此诗莫属!”众人纷纷附和,推《菊梦》为此次诗会压卷之作。
五、余韵悠长,心事各藏
诗会终了,宾客尽欢而散。水溶执着黛玉的手,一同走回归朴堂。月色洒在两人身上,宁静而温馨。水溶低声道:“今日方知吾妻胸中别有乾坤。《问月》之思,《菊梦》之情,非常人所能及。”
黛玉倚着他,微微摇头:“不过是一时感触,信手涂鸦罢了。王爷过誉了。”她语气淡然,但眼中却有着一丝被理解的暖意。今日诗会,她不仅展露了无可争议的才华,更在精神层面获得了极大的满足与丈夫的深深敬爱。
而在蓼风轩内,谢知意独对孤灯,反复咀嚼着黛玉的诗句,尤其是那让她黯然失色的《菊梦》。她不得不承认,林黛玉的诗才与境界,确是她目前难以企及的。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嫉妒,有挫败,但或许,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与重新审视?她铺开纸,想次韵一,却半晌未能落笔,终是掷笔于案,出一声幽幽的长叹。这场元宵诗会的较量,胜负已分,但未来的路,还长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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