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他妈能有他苏原这个殊荣。
景夕看着他莫名其妙亮起来的眼睛,向外走的脚步和嘴里的话一同顿了一下,但她很快恢复了步伐,对着苏原继续道:
“不过既然来了会议室,就别走了,抓住机会向汲渺前辈取取经,然後等着其他人来开会吧。”
景夕拉开会议室的大门,冲他们二人微微一笑後转身离开。
苏原看着景夕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眨眨眼睛,他疑惑:“老大怎麽走了?”
汲渺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样子,对着他耐心道:“她有事。”
“哦……”苏原点点头,许久後又问:“那下午的谈判老大还会去吗?”
正在审材料的汲渺愣了一下,也学着苏原擡起脸来,天边飘来一片云遮住太阳,汲渺在空调微弱的声音里擡眼望天,苏原听见她轻声说:“谁知道呢?”
两个小时後的苏原知道。
答案是不会。
他在会议室里埋头,时钟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浪起了又起,他等来了高远,等来了高声,等来了团队里经验丰富的许多人,可是唯独没有等到景夕。
汲渺看了看手表後率先起身离开,团队里的人默契的跟上,苏原是最後一个走的。
他扶着门,望着长到似乎没有尽头的走廊低眉疑惑。
不是说Viola会亲自参与谈判麽?
此刻为什麽不见踪影呢?
送完材料奔走在去码头路上的郁云梦也在想这个问题,明明接到的消息是去参加谈判,怎麽现在一声不吭地跑去码头去等小谢总了??
但她又觉得什麽地方不对,因为Viola的行程完全隐匿,而自己会得知这件事情完全是因为小谢总——他在登上前来柘港的航船前无意间透露的。
车子行驶到半路遇见红灯,郁云梦在柘港的天价出租车里,对着前方三地牌照的宾利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他们当老板的,都是这样行踪不定,难以捉摸的吗?
坐在宾利的景夕不知道郁云梦此时的困惑,车子停在原地,阳光毒辣,她却在红灯里注意到什麽,微微转过头去,对着眼前的高楼,伸手按下来车窗。
故人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着高奢代言,苏敬棠的笑容格外刺眼,高奢在他身上彻底沦为陪衬,热浪夹杂着海风袭来,前方道路一眼望不见尽头,景夕在车子里缓慢的眨了眨眼睛,认真的看着那个广告。
眼前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景夕仰起头来的时候,忽然生出来些许恍惚。
十年前,她第一次来这里。
那个秋天柘港经历了一场台风,她在风暴後,帮齐心将一个亏本的千万订单扭亏为盈。
那个时候苏敬棠还不是拿下三金的影帝,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他们见面也还是有温度,不会像现在这样隔着屏幕隔着距离。
隔着岁月。
景夕垂下眼,眼角划过这十年的轨迹。
她每次路过这个地方,都会生出来类似的恍惚。
宾利就这样载着她,在她的出神中数次穿行在这座城市,她就在车上随着岁月的洪流不停漂泊。
遇见了高远,收下了汲渺,然後一步一步的和别人合夥,又去投资理财,一点点的把当初不起眼的小事业做大,把一个小公司,扩展成新兴的商业帝国。
十年里,这辆车到过柘港几乎每一个繁华处,景夕也逐渐的立稳脚跟,变成被仰望的人。
十年岁月洗礼,十年打磨心迹。
时间可以让一切面目全非,更何况现在距离那些岁月,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
红灯在她出神的时间里变绿,车轮向前,苏敬棠在大荧幕上的脸逐渐向後退,景夕在恍惚中意识到,距离当初她离开鹤渚,居然已经过去这麽久了。
远方的海面上忽然飘过一片云,海风透过窗户进来轻抚她苍白的眉眼,景夕在风中垂下眼睛,神色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谢衡是在路上接到Viola要求见面的邮件的。
郁云梦挂断电话後他紧接着让助理订机票,助理不确定的看了他一眼,嗫嚅了一会才纠正他,说从这里到柘港最快的方式是开车或坐船。
谢衡一拍脑门这才意识到这里不是华尔街,他已经被那个姓黎的损友开高薪挖来祖国了。
上任不久,他的新车还没来得及挂上柘港的车牌,开车无望,于是助理紧急预定了头等船票。
谢衡匆忙出差,拎起来电脑就往码头奔。
边奔边诅咒所谓的顶头上司,他的大老板已经闲到这种程度了吗?干嘛一声不响的飞回国。
哪知吐槽还没到一半,邮件叮的一声弹出。
他一愣,对方却开门见山,说谢总你好,我是Viola,今天下午方便面谈吗?
谢衡没来得及吃午饭。
他第一眼心想,方便面?什麽方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