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又在结处别了一个鸟羽似的发饰。
乖顺的漂亮,沈微一走路,後边的两条长带子和鸟羽就飘着翘着,很是快活鲜亮。万聊息总觉得那东西就是他,他心里这样欢欣雀跃,所以那东西才飘着翘着。
看不见,又有锁。沈微很自在,亦步亦趋地跟着万聊息学听风辨位,走错了,她就在尽头拉一拉长锁,进步是很快的。现在已经能轻而易举地穿过云船上的每一个房间。
“阿蘅倒是学的比你好。”万聊息赞道,见她要扑着摔下去,指尖一弹,灵力托住她翻转,稳下来就又好了。
沈微坐在一边喝茶,抿了抿唇,把脸侧到万聊息那边,“那不是很好吗?天赋异禀。”
绸缎挡着,他看不见万聊息的神情,只感觉有只手探过来,于是惴惴不安地把脸靠过去,她捏着他的脸晃了两下,“你……真是个不诚心的。”
如何不算诚心?他在心中反驳,我夸你的字字句句,都是虔诚的。
明妧贞成功绕完了凳子摆件,兔子似地跑到了万聊息身边,扯开覆住眼睛的布,甩了甩,仰着脸颊,“如何?是不是非常厉害。”
万聊息拍拍手,叫她俯身下来,捏来帕子,擦了擦她的汗。
明妧贞又侧过一边的脸,示意这边也要。万聊息也擦了擦,叫她去一边休息。她的五感六识实在很灵,若是想做些其她事情,也并非不可以,甚至于得天独厚。
“想入药道吗?”万聊息道,药道是个极其苦的,也是最不看资质的。有些人甚至耄耋,都才刚刚入仙,积攒福泽却是个好路子。
“怎麽入道?”她兴致勃勃,天马行空地想,她是想要见一见那个御风而行的世界的,“要很厉害吗?”
“很多道,其实刚入的都不厉害,都是从一粒变成一河的。”万聊息享着沈微扇着的风,边说,“修仙的天才,也实在不多。并非人人都得以成道,悟道,得道。”
“那沈公子算吗?”明妧贞的目光点了点沈微,她总是看着的是万聊息,只知道她法力如海,却不知道别人,对着万聊息做比较,就觉得道是只需天才的。
“算。难得遇见的天才。”万聊息勾了勾,她就靠过来听着,“只是天才有天才的修法,凡人也有凡人的修行。在心不在法。”
她拿了一本书递给明妧贞,“想好了,就和我说。”
她的指尖很温柔地拨了拨明妧贞的发梢,琥珀色的眸子像是一滩温热的水,包容,温和。
夜里,云船停在半空中,等着明天古浪岛的结界打开,有许多的鸟儿停在船上,好奇地四处跳,潮浪拍打石壁,一浪又一浪,有些咸又有些清新的水气扑过来。
夜幕连着海,圆月之下潮浪起。
明妧贞摆了一个凳子,坐在明亮的月下看,书很入门,各种道也详尽。她啃着手里的果子,看的入神。
逍遥道,苍生道,杀道。
其三威名赫赫,都是不世出的天才,然而在复祇之战中死的也最多。
若是……若是她真的能修这三道,也会为了人去死吗?她很渺小,渺小的不如历史的一粒尘埃,只能抗的起比自己还要大些的东西。
难怪自己修不了呢?她啃着果子摇摇头,总算是翻到了药道,看的入迷。
身边站了个万聊息都不知道。明妧贞吓了一跳,拍着心口,压住噗通噗通的心,嗔道:“吓死我了,你怎麽不发出声音?”
“我喊你了,你看的入神。”还是绸缎模样的天子令展开,万聊息脚尖一点,坐了上去,抓着两边晃来晃去。
“三道死了很多人,道法几乎绝迹。”明妧贞翻了翻,“那现在是没人了吗?”
“有啊。觅长生白玉京,觅长生前路峰,凤凰山,还有沦波舟天上宫阙。只是人很少。”万聊息道,“说不定以後你能见到她们呢。”
明妧贞啃完了果子,“既然修炼困难,又为什麽会愿意为人而死?”
“不是为了人,是生灵。”人只是人,而天地存在万千生灵。万聊息在明亮的月光里晃着,像是月色下的小玉舟,“当入道的时候,灵气来源于天地,就是与生灵脱不开的。生灵繁衍而无限,道无限,天地无限,若一角崩塌,则无法独善其身。”
“既知万物,才知生。既知生,才知死。既知死,不惧死。不惧死,得以道。”
神仙,只要活的久活的透,就好似遍尝八千世界奇珍奇物,却依然能尝出嫩芽生出来的滋味儿。
“我只想到自己。”她道。
“这有什麽。很多都是由自己而发的,又不是药,吃一下就可以拔地生高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