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得亲人之爱,知己之爱,爱人之爱,又得天地开悟,知道失去苦痛,见前世开智,使得世上害死人的情,都能叫她一手握住。
她能得偿所愿,是她命好,也是得上天垂怜,她如今算是明白了,所以觉得开心,觉得通透。
沈微见她含笑看他,有些受不住的脸红,把头靠在她的手臂上,蹭了蹭,像是小狗一般,“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真好。”万聊息摸了摸沈微滚烫的脸颊。
“沈微,我并不是什麽都懂得。”万聊息轻轻地道,“世人总道我,通天地感阴阳,其实我只能看外,而不知内。可偏偏有些事情过刚易折,我曾见过我们的另一种可能,我才终于明了。”
天道的那句,你是你,你只是万聊息,你懂了自己,就懂了天地。
她才後知後觉,一切又刚刚好。
沈微便笑着,指节曲起来,勾一勾她的脸颊,道,“万事皆变,但我总也不至于与你不再亲近。”
万聊息坐起来,侧过身子,捧住他的脸,“哪种亲近?恨也算吗?”
她说的是前世和今生。
沈微仍由她揉面团似地搓一搓揉一揉,道,“不算吗?恨你恨的那样辛苦,我都情愿和你一块死了,到时候,黄土一埋,天地已分,魂魄散尽,化成虚无,怎麽不算是亲近?”
恨来死去的事情,也被沈微说的很动听,她心满意足地在他嘟起来的鸭子嘴上,亲了一下,哼哼笑道,“鸭子嘴。”
沈微好脾气地受着,玩笑道,“是我不好,丑着你了,等回了沦波舟,我就自己跳进不系舟,冻个几百年。”
“沈微漂亮,就算是鸭子嘴,也漂亮。”万聊息又啄了一下。
沈微显然很受用,眼尾扬得高高的,像是结满了圆滚滚的果子,咬一口,便觉得口舌清甜。
“哎?”万聊息想到什麽似的,“我听长老们告你的状,说你将她们的宝贝徒弟都塞到不系舟下冻着了,叫我为她们做主呢。”
“真的全冻着了?”
沈微被万聊息捏着下巴晃一晃,“那你要为她们做主吗?”
万聊息沉思片刻,见沈微蹙着眉,怪可怜的,“我和她们说,虽然冻着你们宝贝了,但沈微毕竟也是我的宝贝,总不能叫他下去挨冻吧。”
红一路从脸滚下脖子,沈微一副被羞意逼得快死了的样子,想要捂她的嘴,又喜欢她烧耳没皮的话,眼睛水光潋滟地瞧她一眼,又转向别处。
万聊息逗他,“看什麽呢?”
“啊,柿子结的很好……了了,要不要吃柿子饼……”沈微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看万聊息,羞烧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开始胡乱地答话。
万聊息往常榻上嘴巴就不把门,平常也想说就说,这麽直白的,像是将沈微从头烧到的尾的话,却没说过,这是头一遭。
他以为自己在万聊息身边这麽久,好歹有长进,谁知道还是没出息。
万聊息赏花似地端详够了,点点他的眼尾小痣,“晚上不想吃柿子饼。”
等到了午时,雾霭散尽,紫霞红光盈满天,看不清的青山,也镀了一层金光。
万聊息和知融到了寺庙门外,寺庙已经有些斑驳了,一下雨就看不出来,太阳一招,颜色就斑驳得一块深一块浅,经不起细看。
两人站在一边,研究牌匾上掉了漆的字,打赌是那个朝的字。
郗珂特意背了个包,她自己改的包,以前有明蘅来找她的时候,背过几回,後来放在家中吃灰,现在得了有翻出来见太阳的机会。
郗珂见到她们两人袖子空空,又想到她们是神仙,新奇地看着她们的袖子。
“想看看我们有没有装东西吗?”知融大方地伸出手,袖子被风吹得摆了摆,“喏。”
郗珂欲言又止地瞅了几眼知融,架不住自己的好奇,又见她笑意盈盈地看她,就真的上手摸了摸,又摸了摸万聊息的袖子,“好像真的没有。”
万聊息见知融摸了摸郗珂的包,围着人夸,郗珂笑得花枝乱颤,高兴地扒拉自己的包给她看自己装了什麽。
知融看完了,不忘往人头上端详片刻,就道,“杏花簪子,还真就你戴着最好。”
万聊息倒是知道知融这个乱撩人的癖好是欢喜谷同门养的,走上去给了她一肘子,“少撩人家。”
“我哪有?”知融不满地哼两声。
郗珂见到万聊息,也顺势敞开包给她看,正要给她说一说里面是什麽,万聊息莞尔一笑,“我知道,你刚刚说的时候,我都记着。”
郗珂心满意足地合上包,拉着两个人进去寺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