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你是在担心我吗?
柯颂摸摸鼻子,对这个问题给出的答案是:“既然当时没有商定,说明我们商定的交换不存在这一项。”
说人话就是,没门!
岑雁自然不依:“谁升职不加薪的?你说出去也好意思?”
老奸巨猾的柯颂却振振有词地诡辩:“你一直强调你向往的是权力,你可没有说你渴望金钱啊!”
“可权力和金钱自古就是捆绑在一起的啊!”
“那可未必,位高权重的人不一定就有钱。况且,我的薪资并不属于正常的物业经理范畴,这里面包含了我在数学领域做出的成果所得。”
岑雁不想听这些,径直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比出差一点儿两只手指就要黏合在一起的细缝:“柯颂,你的诚意就只有这麽点儿?”
柯颂不为所动:“假如我两的工资交换了,别说三个月之後,就是三十年之後,你也绝对不会‘禅位’于我。”
“你也太小看我的格局了吧?”
禅位这种词都学会了,岑雁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调侃柯颂桌子上的历史书没白摆,还是该羞恼于他的机关算尽。
然而柯颂调出银行流水,向她展示六位数的月薪的时候,岑雁终于不得不摸着良心承认,别说三十年,就是三百年,她也绝对不愿意回到物业管家的工作岗位拿那笔此前她认为已经占到大便宜的六位数的年薪。
鲁迅说,为了开一扇窗,有时候不得不主张拆掉房顶。而柯颂显然深谙此道,甚至他早就做好了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的盘算。
在前面分文不变的前提下,松口提出在这一期间由他私人贴补转账,将岑雁的固定月薪最前面的数字从1改成2,并且岑雁原有的绩效奖金将按满额发放的时候,岑雁立刻爽快地答应了。
毕竟,那也是小五位数。要知道,从葛朗台身上撕下一口肉属实是不容易。
柯颂当领导的时候就不是那类讨人喜欢的领导,正如他自己所说,他也不会是那种那种阿谀奉承的下属。
岑雁倒也没指望他对她的那点儿喜欢能改造他,让他变成端茶倒水大献殷勤的舔狗,所以在她次日来到办公室发现办公室纤尘不染,桌面还放着她爱吃的酸菜包和豆浆的时候,她是真的有些意外了。
他们两不是“正好”在电梯口碰见,一起上的班吗?他到底是什麽时候打扫卫生丶买早餐的?
摸着已经不够烫的酸菜包和豆浆,岑雁自行找到了答案。
她对此倒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毕竟这些都是她曾经对柯颂做过的事情,况且就几个包子,以柯颂的身价也吃不穷他,没必要瞎矫情。
不过,她还是在柯颂敲门进来照顾植物的时候,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来来回回跑几趟挺累的吧?下次买了早餐记得和我说,不然天气冷我都在家吃过了,放久了冷了也不好吃。”
“那你之後都不用准备早餐了,有什麽爱吃的可以说。不过,满汉全席就免了,我怕你吃到胃胀气,倒打一耙埋怨我。”柯颂头也不擡地照料他的心肝宝贝们,好似回答她的话只是旁带的。
这话不知怎麽,听着老别扭了,但大清早长身玉立的柯颂站在葱茏的植物旁的画面对眼睛太过友好,岑雁也生不出计较的心思,反倒跟说相声似的,连带着店名一起,报了一连串她习惯的早餐清单。
“好,我记住了。”柯颂随意地点点头,看不出到底有没有往心里去。
岑雁会吃,爱吃,懂吃,但还算珍惜食物,哪怕不好吃也不怎麽爱浪费,因此也没太在意柯颂到底有没有记住,横竖他买什麽她吃什麽就是。起床靠毅力的冬天,有人能给带早餐就已经是一件非常满足的事情了。
但她没想到,她只说了一遍,自己都快忘了自己说过什麽的喜好清单,柯颂竟然还真的记住了。连着几天下来,柯颂塞给她的早餐都不带重样的,还都准确地踩在她的喜好上。
不过,岑雁不由得叹服,柯颂真的是很神奇的那类人。他能端着谪仙的体面表情,干着死缠烂打的事情,好像身体和行动拆解成两半,各干各的,互不干扰。卑微和讨好感在他的身上是寻不见的,他始终端着最松弛的姿态,不着痕迹地献着殷勤。
岑雁自认忍耐力比不上柯颂,她到底还是在再一次在楼道里“巧遇”他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捅破那层窗户纸:“你为什麽不能大大方方地在楼道里等我,非要装作偶遇呢?”
柯颂的面上流露出一丝意外:“你不介意吗?”
他的语气放轻,仿佛担心惊扰了些什麽,“我怕这样会给你造成心理负担,然後被……明令禁止。”
岑雁本来能还以为柯颂老毛病犯了,又在死装,这会儿听完他的解释,险些被气乐了。在他眼中,她到底是什麽洪水猛兽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都这样了,他还要喜欢她,这不是上赶着找虐吗?
岑雁上下打量他:“你不会是抖m吧?”
“那是什麽?”
岑雁有一瞬间的恍神,这对话怎麽听着这麽耳熟呢?
柯颂是不是抖m尚且无法辨别,但他必然是个心机男。因为岑雁发现他竟然不惜装傻充愣,以争取更多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春节前正处于各岗位最放松最清闲的时刻,因此两人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工作交接。关于各家各户的物业费收缴丶投诉情况和注意事项岑雁就花了一整天梳理,她的工作实在太琐碎,交接时讲得口水都快干了。
而柯颂的工作基本都是大方向上的统筹,譬如如何查看经营报表丶制定各项计划丶处理政府关系丶重大投诉处理丶进行整体工作总结和复盘一类的事宜。同时,又因为他的工作缺乏指标压力,属于自我施压,不内卷也可以,所以两厢比对,物业经理的岗位简直不要太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