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你这麽快就想夺权!
陌生的躁动像火,舔过她的皮肤,将岑雁吞噬。她有些难耐地勒令他:“你……今天不许再问任何问题!”
柯颂俯在她耳边,低低地笑了起来,此刻的他像是世间最有毒的植物,连带着笑音都带着摄人心魄的鈎子,勾走她的神魂。
柯颂这人吧,顺从的时候可以很顺从。就比如他这一晚确实没有再用任何疑问句,他把“可以吗?”“要缓一缓吗?”“还能继续吗?”一类的问题全部省略了,默认勾选了他想要的答案。
但他叛逆的时候也可以很难顶。就比如他对她的强烈拒绝充耳不闻,像是小狗撒尿圈地盘一样在她身上留下印子。又比如她在事後报复性地复现那个经典的擡腕看表动作,并粗略地报出被“被浪费”的时间,然後被他强烈质疑,进而再次求证。
他还强硬地不让她回她自己的房间睡觉,搞得她夜不归宿的消息不胫而走,隐私彻底泄露了个底朝天,次日被迫接受所有人八卦眼神的洗礼和言语的调戏。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柯颂现在并无官威,所以被衆人问候的也不只她一个人。但禁不住柯颂这厮脸皮厚啊!别人问什麽他都是那副拽拽的死样子,得不到任何反应,衆人自然放弃纠缠他。而性子软绵绵,被纠缠得想要尖叫逃走的岑雁也被迫照猫画虎地学会了用工作威胁这群人闭嘴。
“啧啧啧,不就睡了一觉嘛!你居然由内而外被柯颂同化了!”临走前,孟嘉欣戏谑道。
岑雁磨牙切齿,遂挟私报复,将所有愤怒都发泄到柯颂身上——在临下班前,敞开办公室大门,把他喊进办公室,给他布置了够他加班加到十二点的工作。
柯颂波澜不惊地应下,看向她的目光十分坦荡,仿佛他们之间一丝暧昧也无。
不过他的答话完全和他清白的眼神两模两样:“岑雁,你不给我布置这麽多工作,我今天也不会去找你的。有的事情要有节制……”
“滚!”
多的话实在不能在办公场合说了,否则就是耍流氓。全身酸软得像是被坦克碾过的岑雁实在没看出节制一词和柯颂到底有什麽关系。
布置完工作的岑雁认真检索起另一个问题,两人职位的调换除了让她每月增加一万块的收入,体验物业经理岗位,能够支使他干活,必要时以职级压迫他之外,还有其他变化吗?
好像没有。
岑雁和柯颂之间虽然物种差异极大,但在提供物业这个并不牢固的职级架构里,两人的阶级差异谈不上十分明显,权力倒置後,大权在握快感当然有,但想象中的颠覆性的爽感却没有。
而关于TNR的那场争吵更是让她发现,她其实不喜欢对方一昧压抑和牺牲,不喜欢利用权力完成高位剥削和施虐。单方面的奉献像是猎物的献祭,她更期待双方在保持尊重和平等的前提下,互相适应和调整,而不是单方服从和迁就。
相比之下,柯颂由始至终都保持着上位者的倨傲姿态,无论社会地位是否发生变化。他还在任物业经理的时候,就无师自通地利用工作阻挠她和异性见面。成为她的属下後,也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平视或者仰视她。毕竟一个真正平视或者仰视对方的人,不会无视她的主体性,试图强迫她变“正确”。
拒绝柯颂告白的时候,岑雁害怕在社会地位不对等的关系里失权。而当她手握社会地位上的权力的时候却发现,权力博弈并没有因为社会地位倒置而停止。
正如感情会升温和降温,权力也是流动的,不会因为社会地位丶财富等死物而冻结。哪怕亲密关系中的两人门当户对,各方面条件旗鼓相当,依然会发生权力角力和冲突。
小到对于晚餐选择有分歧时听谁的,大到谁在吵架时先道歉,双方不停地争夺主体性,权力斗争无处不在,一触即发。
某天晚上,听完岑雁的思考,柯颂沉默良久後才开口:“我大概没有和你说过,那天我们吵架,在你放弃用上级地位命令我的时候,我真的很吃惊。因为这样的办法我用过,我知道有多方便和有效。”
“你不用把我想得太高尚,我很早之前就和你说过,释放善意绝大多数情况下对我来说,是无需动脑的最低成本的选择。我始终觉得,把你因为爱而赋予我的权力化作利器刺向你,是一件极其卑劣和痛苦的事情。”
柯颂表情十分正经,语气却不受控地流露出一丝得意:“我知道你是因为爱我才不愿意伤害我。”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岑雁想说倒也不用把她想得那麽深情,但对上他浓郁深情的眼神,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继续破坏气氛了。
岑雁挑眉逗他:“不会感动坏了吧?识相的话,就该好好回报我!”
“你想我怎麽回报你?”
岑雁沉吟:“柯颂先生,咱们遇到分歧有商有量,正视对方需求,轮流做皇帝拿主意行不?”
柯颂被岑雁的用词逗笑,玩味道:“一共就两人,还整出微型封建等级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