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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无限似侬愁(第1页)

水流无限似侬愁

黄河在暮色中翻涌如金龙,黎梦还的指尖掠过盐包麻布,细碎晶粒混着药香簌簌而落。她将最後两袋决明子塞进盐堆,回身时险些撞上淳于坚的胸膛。

他也不知何时褪去了铠甲,青衫外罩着件半旧的驼绒比甲,倒真有几分商贾模样。

“掌柜的,该验货了。”她故意扬起兖州口音,将赝造盐引拍在船板。竹简边缘特意用艾草熏出霉斑。

淳于坚下意识伸手欲抚她刻意涂黄的鬓角,却在半空生硬地转道掀起货帘。

二十口樟木箱列阵如兵,实则底层藏玄甲,中层铺粗盐,最上摆着兖州特産的琉璃瓶。

“用这些蓝釉瓶……”他蹙眉捏起一支,“装止血散太招摇。”

“正是要招摇。”黎梦还旋开瓶塞,浓烈酒气冲得船工连退三步,“对外说是从波斯进的蛇胆酒,遇官兵查得紧时……”她朝河面倾洒几滴,浊浪里顿时浮起翻白的鱼群,“便是孝敬河伯的贡品。”

戌时三刻,对岸亮起三盏绿灯,在漕帮暗哨的梆子声里,船队缓缓离岸。

淳于坚抱着手臂守在一旁,黎梦还倚着盐垛沉沉睡去,耳畔尽是浪涛拍打船板的呜咽。

身在冀州,往事历历如梦。

前世她很放不下的人,也走了进来。

梦中人有一双因常年采药而骨节分明,如老竹新枝的手,伴着腕上悬着三枚祖传银铃,行动时恰似山风拂过晒药架。

黎梦还忍不住发出呢喃,“姐姐……姐姐……”

前世永宁三年春,冀州大疫。那时才十五岁的黎梦还和淳于坚,乔装潜入探听东燕的情报,装作采药客至邺城,只见城门悬“痼疾者弃”木牌,真是一派萧瑟凄苦之景。

残阳如凝血般漫过断垣,乌鸦啄食着草席下肿胀的尸手,护城河上摆着发霉的粟米袋,腐气混着艾烟呛得人喉头发苦。

行至城西土地庙旁,忽闻女子清叱,震得庙檐坠下半片瓦当。

“此非鬼祟,乃时气致病!”

黎梦还拨开枯藤,只见一女子身着布衣,满头乌发用支翠绿竹钗束起,她一边为流民施针,手法暗合失传的《扁鹊心书》,一边用炭笔在《灵枢》残卷记症候。

当她擡起头时,美得让黎梦还都心神一凝。

那是副杏林春水般的容颜,眉似远山裁就的青黛,眸若晨雾未散的药泉,面庞是长年曝晒後泛着蜜色的玉,唇纹间仿佛沁着百草霜的悠悠苦香。

就在那一刻,系统突然长鸣——

【发现上古医道传承者穆昭,建议结盟】

黎梦还心领神会,微微一笑,立刻踏步上前熟练地挽起袖子,打开一整个包袱的葛布。就好似回到现代她最熟悉的战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请大夫试试这些好衣料。”

穆昭眼神迅速略过,很快就捕捉到这东西的好用之处,没有一点推脱,就在黎梦还的协助下穿上隔离衣。

黎梦还并不藏拙,在现代记忆加持和系统指引下侃侃而谈,“如今病人芜杂,不若分为三类,高热谵语者擡青帐,腹痛下痢者置黄棚,咳血盗汗的挪去河滩。”

穆昭微微露出赞同之意,但内敛沉稳神色并不变,如一株广玉兰开在浊地,“我的门人已在河滩下风口设好石灰圈,但请这位郎君加固一二。”

站在黎梦还身後的,除了淳于坚,还有他的庶兄淳于法,年方二十五,经过更多磨炼,在征讨宇文家的战场上真刀真枪拼出过功勋,比起他们两个十几岁的小孩子,稳如山岳。

淳于法来此地,半是保护半是统率,为将来平定东燕提前做文章。但面对这样穆昭,好似这个花瓣做成的玉人,却下意识手脚放轻地听从指挥,带着心腹垒墙去了。

黎梦还甩开麻绳捆扎的病例竹简,“按《伤寒例》,石膏当增量三钱,苍术换作佩兰。”

“不可。”穆昭银针稳刺病者合谷xue,“今岁湿邪犯脾,苍术佐以姜炭方能拔毒。”她忽然按住黎梦还正记录的手,“你腕脉浮数,饮过避秽汤否?”

“卯时饮的。”黎梦还抽回手,将药柜三屉拉开,“柴胡只剩半斤,改青蒿绞汁可替?”

“先紧着青帐用柴胡。”穆昭一边交代,一边甩出了五枚铜钱在卜卦,“未时三刻有雨,速差人收晾晒的雄黄。”

黎梦还轻轻擡头,淳于坚也领人去了,嘴上忍不住唠叨两句,“你也小心着些。”

梆子敲过三响,黎梦还和淳于坚巡逻时,突然听见黄帐内响动,掀开帘子一看,只见穆昭正给逃疫者灌药

淳于法闻声也迅速赶来,但甚至用不上他的人马去捆束,那人已经被穆昭用银针定在木桩上,嘶吼声里混着她冷肃的喝令:“想活命就把药咽下去!”

黎梦还有些恍惚,现代,她曾在书中读过许多次的伍连德在冰城铁腕抗击鼠疫故事,如今倒穿越千年,出现在眼前。

也许无论时空如何变易,医者之声,都是一样铮铮作响。

当穆昭苦恼之时,“五十步外新坟七座,石灰不够了。”黎梦还也从来不缺离经叛道丶捅破天的魄力。

“拆东城隍庙的照壁,功德碑碾成粉,比石灰燥性更烈。”

只有一次,事情稍微告一段落,两人终于能并肩坐着喘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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