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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歌始觉有人来(第2页)

她背对着门口,立在唯一一扇完好的花窗前。窗棂外是一株半枯的白莲,显出颓败色。

她身量高挑,穿着一身并非东燕式样的骑装,墨绿色的锦缎滚着银边,勾勒出利落的腰身。长发未如闺阁女子般盘髻,而是梳成一股,用镶嵌墨玉的银环束在脑後,垂至腰际。

仅背影,便透着一股与这精致厅堂格格不入的丶仿佛随时要破壁而去的锐气与孤倔。

听到脚步声,那人倏然转身。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凝滞。黎梦还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前世那深入骨髓的剧痛丶喉间腥甜的窒息感,伴随着眼前这张脸,毫无预兆地汹涌扑来。

黎梦还藏在广袖下的手瞬间冰凉,指甲深掐进掌心,才勉强维持住面上的不动声色。

面前之人,皮肤莹白如新剥的芡实,鼻梁生得极高,险险要破开胭脂晕染的桃腮,她下颌的线条绷得更紧,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倔强。

最叫人无法忘记的,是眉间一点朱砂,在远山黛的掩映下,好似旭日初升。

是她,吕盈。

害黎梦还前世濒死的罪魁祸首,却也是黎梦还最对不起的人。

不过今生,还是有什麽在悄悄改变了。

那双眼睛,明亮依旧,却不再是记忆中清澈见底丶带着对淳于坚懵懂憧憬和对黎先生亲厚相近的眸子,也不是没有被恨意和疯狂烧红的眼睛。

那时候是她,亲手将那杯混合了奇毒的鸩酒灌入黎梦还的口中,看着她在痛苦中挣扎,脸上带着扭曲的快意与毁灭一切的绝望。

那时候的她,脸上浮着层冷莹莹的薄汗,眼尾用螺子黛拖出三寸长的飞霞妆,瞳仁却似浸在寒潭里,波光流转间偶尔闪过一线琥珀色,教人疑心是斜插的那支金累丝蜂赶花簪倒映的光,那蜂翅薄得透光,振翅欲飞时总带得步摇轻颤,倒像真有几只活蜂在鬓角闹春,晃得黎梦还不知是人间还是奈何桥。

那深入骨髓的背叛与死亡的冰冷,即便隔着一次重生,依旧如跗骨之蛆。

此刻,那眼底深处藏着一片复杂的迷雾,有审视,有探究,有不易察觉的戒备,还有一丝连她自己恐怕都未曾完全明了的茫然和心虚。

那目光扫过黎梦还一身素净却隐含威仪的常服,扫过她身後沉默如铁塔的元登,最终定格在黎梦还的脸上。

空气凝滞得如同灌了铅。

“黎……黎都督?”吕盈率先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试探。

她显然已听闻了黎梦还入主冀州的消息,也认出了这位如今名震北方的女统帅。

黎梦还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惊悸与五味杂陈,“是我。”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极淡的丶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喑哑,“吕……郡主。”

她的落在吕盈腰间,并非寻常女子的香囊环佩,而是缠绕两柄乌沉沉丶泛着冷硬光泽的短鞭。鞭柄是上好的乌木,镶嵌着几颗暗红的玛瑙,如同凝固的血滴。

吕盈似乎被这个称呼刺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个算不上笑意的弧度。

“郡主?”她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一丝自嘲,“困在东燕这牢笼里的雀鸟罢了。”

她向前走两步,目光依旧紧紧锁着黎梦还,“没想到,横扫三州的巾帼统帅如此斯文。”

黎梦还迎着那审视的目光,坦然回视。但愧疚如同潮水在心底无声翻涌,几乎要将她淹没。她看着吕盈眼中那份连主人都未必清晰的心虚,更觉酸楚。

就算几乎被她害死,黎梦还无法做到纯粹地恨她,因为她深知,是自己先亏欠了吕盈。

前世,在淳于雄病榻前,是她为了安抚信念崩塌的淳于坚,将淳于雄与义弟遗孀私通丶导致吕盈身世成谜的罪责,轻描淡写地推给了所谓的“方士蒙蔽”。

前世,也是她,在後来宇文家设下的绝境陷阱中,为了保住穆昭丶淳于坚和满城百姓,亲手将毫不知情丶对她充满信任的吕盈推向了死地。

那份亲手放弃的愧疚,如同淬毒的针,扎在心底最深处,从未真正拔出。

“百闻不如一见,”黎梦还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麽,“就像我难以料到,东燕亲王未过门的妻子,也能在这乱局之中……”

她顿了顿,斟酌着词句,目光扫过这间狼藉的厅堂,意有所指,“搅动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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