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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先花发始年丰(第1页)

叶先花发始年丰

而此时宫城之外,为迎万寿节的洛阳城,早已喧动如沸。

则天门隆隆洞开。波斯商队的驼铃撞碎晨雾,胡椒囊沉甸甸压弯驼背,惊起护城河畔白鹭千只。新凿的漕渠中,神都号楼船巨帆初升,帆索绞动声与纤夫号子交织,将满天霞光扯作碎金万点。

朱雀大街两侧,尚坊局扎起的十丈灯轮巍然矗立。檀木轮骨嵌着琉球贡的玻璃镜,镜面转掠晨光,灼得巡街金吾卫纷纷眯眼。西市口织云坊前,百架新式织机轰鸣不绝,素纱如银河倾泻而下,转眼染作茜红丶素馨黄丶孔雀蓝,恰是吕盈商队自爪哇载回的新色。

日头渐高,胡商力在酒肆前耍起幻戏。空铜盆里注满清水,他扬手撒入岭南的石灰粉,盆中霎时白雾蒸腾,雾中凝出一尊冰雕般的洛神像,引得孩童争相投掷铜钱。

午阳最烈时钟楼齐鸣新声。太学生改制的铜钟以水轮驱动,钟锤落处,琉璃灯轮应声飞转。七彩光斑扫过佛寺经幡丶道观铜鹤,最终定格于太学门前的活字盘上。梨木字块翻飞重组,拼出“日月同辉”四字,顷刻观者如潮,欢声鼎沸。

申时初,宫城献俘礼啓。祖秀押着倭王族步过朱雀桥,战靴铁钉刮擦桥面白石,声如碎玉。忽有烂菜叶自人丛飞出,南市菜妇所掷出的叶帮粘在倭人袍上,洇开一团污绿。

“莫污了将军凯旋路。”一道清泠女声自彩楼飘落。

钱敏斜倚阑干,指尖新刊邸报哗啦作响,头条“东瀛归化”墨迹未干。

菜妇缩颈遁走时,倭俘中一少年忽仰头,操生硬汉话问:“洛阳牡丹,比难波津樱花美否?”满街哄笑如浪涌起。祖秀玄甲红缨扫过少年额发,声沉如钟:“改日你亲去看。”

暮色初染,千坊万厢次第燃灯。波斯琉璃灯映着蜀锦灯罩,光晕浸透垂柳,护城河顿作流虹蜿蜒。水门处飘来吕盈商船,甲板堆满暹罗焰火。

船过津桥时,偶有火星溅落,点燃胡商皮帽,焦糊气混着胡椒辛香弥散开来。金吾卫提沙桶奔来,却见百姓笑嚷着踏灭火星,共演这庆典一隅。

万家灯火蜿蜒如龙,直向宫阙深处游去。满城光海中,唯有一点墨色疾行,那是邸报司快马,鞍囊中塞着新印的《万寿增刊》。马上人挥鞭指天,夜幕正绽开吕盈点燃焰火。

在九曲回廊间,宫娥已经捧鎏金盘迤逦而行。

首道“四海升平羹”倾入越窑秘色瓷时,南海石斑鱼肚丶渤海瑶柱丶东瀛昆布在浓汤里浮沉如星图。元登亲捧鎏铜冰鉴上台。三尺见方的冰匣凿成鲲鹏状,鹏腹卧着整条带鳞冰鲥,鱼鳃犹张。厨娘以滚油浇透鱼身,金鳞立起如甲胄。淳于坚割下鱼腹奉与女帝,膏脂遇银箸即化,鲜气直冲冕旒珠帘。

百里融的献礼很是喧腾。四名力士扛着齿轮转动的铁炙炉,炉内是塞满松露的肥鹅,腔内又酿云腿鸽子。羲和踮脚欲抓流油的鸽腿,被李佑用银叉截住:“殿下食此易生痰。”

钟离释则捧来荆楚时鲜,竹篓里新摘菱角还沾着晨露,剥开雪肉盛在磁石盘上,盘底机括转动,菱角如活物般游走避让银叉,逗得小公主咯咯直笑。

宴酣时,十二张螺钿食案忽沉入池中。水面浮起荷叶状玉碟,载着穆顺献的雪山珍馐:石臼舂打的糌粑糕,插着牦牛奶冻成的冰塔,炭烤松茸片覆以金耳蜜膏,盛在整块冰雕的雪莲座里。

子夜焰火映天,吕盈拍开酒坛封泥。婆罗洲椰酒混着高昌葡萄酒,倾入琉璃海碗中。酒液在碗壁旋出漩涡,忽有活虾自漩涡跃出,原是琉球进贡的醉虾,在酒里浸足三个时辰。

宴罢撤席时,池面飘满彩绘食船。船中百果蜜饯好似随波逐流,羲和伏在阑干抓着玩,惊起鸳鸯双双。

更漏滴尽,尚食局呈上压席玉露。盏中银针茶芽直立如枪,细看竟是面塑的微缩陌刀。

女帝举盏邀月,烟花又起,焰色映着九重宫阙,恍如不夜天。

子时焰火将尽,太液池畔琉璃亭内酒气氤氲,穆顺已经和淳于法离席。

没了长辈桎梏,穆顺行事便无拘束。他解了皮袄,珠带松松垮在腰间,正拿经筒敲着淳于坚玄甲护腕,“大将军这身铁壳,夜里可硌着陛下?”

黎梦还刚起身欲更衣,穆顺忽如雪豹般滚至她脚边,彩线发辫缠上她的翟衣。

“臣头晕得紧……”他仰面倒在波斯毯上,绿松石耳坠刮过淳于坚的剑鞘,“陛下瞧瞧,这琉璃顶在转呢!”吕盈的孔雀翎披风扫过酒案,嗤笑着掷来颗青枣:“雪豹醉成狸奴了。”

女帝抽衣欲行,穆顺也攥着一旁的流苏借力起身,他的醉眼扫过席间。

百里融打着哈欠,元登垂眸擦剑,钟离释的玉带鈎松了一半,露出素白中衣。

“怪哉!”穆顺忽然击掌,转经筒直指淳于坚鼻尖,“听说百里将军大喜,要娶美妇。那这二位怎还守着清白身?”他人撞得叮当乱响,但方向却分得清,眨眼又挨到女帝身侧,“拓跋明医师那样的妙人,陛下说丢就丢了,莫非是大将军没有雅量容人麽?”

“哐当!”淳于坚的陌刀鞘砸裂螺钿案。酒盏倾倒,葡萄酿泼地,漫出紫痕如血。

穆顺压制多年的狡童心性终于显露出来:“依臣说,从古至今哪位皇帝没有三宫六院。该封那位才貌双全丶仙姿玉质的拓跋明当贵君才是!”他指尖倏地点向钟离释,“那这位淑君之位跑不了,”又戳向元登,“德君最是贤良!”

最後穆顺醉眼乜斜,竟把珠带甩上御座:“臣做个昭仪便知足!”那珍珠还反弹起来,砸中淳于坚护心镜,闷响如擂鼓。

吕盈已经笑得乱颤,几乎翻倒过去了。

“竖子!”淳于坚暴喝起身,玄甲撞翻冰鉴,他额角青筋暴起,玄甲护腕咔地扣住了穆顺咽喉。那人竟笑着仰颈,喉骨在铁掌下咯咯轻响:“杀了我,贵君之位也不出来呀。”

黎梦还醉得目眩,还是得抱住淳于坚的胳膊,“你这毛头小子置什麽气啊。”她眉一挑,瞪着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子,“再浑说,你下半辈子都数牦牛去吧!”

淳于坚喘着粗气松手,穆顺伏地剧咳,咳着咳着竟大笑出了眼泪。

而百里融拽起钟离释:“我扶你去醒酒!”元登则跟在他们身後几乎撞翻灯架逃出门。

第二日清晨,演武场的青砖地还凝着露水,穆顺的墨青皮袄已甩在兵器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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