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猗猗小艳夹通衢(第2页)

他低头,额头再次抵住她的,鼻尖相触,呼吸交融。

这一次,不再是寻求慰藉,而是某种无声的确认与锚定。

殿外晨曦微露,鸟鸣初啼。描金摇篮里,望舒发出一声细嫩的哼唧,小拳头在空中无意识地挥舞。羲和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带着孩童特有的雀跃:“阿娘阿爹!妹妹醒了吗?”

黎梦还推了推他,示意该起身了。淳于坚却纹丝不动,依旧抵着她的额,目光沉沉地锁着她,仿佛要将她此刻的容颜,连同她话语里那朴素宏大的生死之道,刻进魂魄最深处。

风穿过窗隙,拂动纱幔。锦帕上,那堆羊脂玉的粉末被风带起几缕,打着旋儿,无声地飘落在摇篮边沿,落在望舒襁褓细软的锦缎上,像一层最温柔的初雪。

他看见了。母亲似乎也看见了。

自从望舒出生後,二人爱之怜之如珠如宝,但哪怕稚子可爱,黎梦还和淳于坚却更把更多关注和爱都倾注在长女的身上。

有时候羲和都有些小心虚,“娘亲,爹爹,其实内侍宫人都说过,在寻常市井,我该更乖更听话的,因为我已经享受过你们完整的爱的,不能和妹妹争。”

黎梦还笑着搂住她,“你不用这样想,妹妹那麽小哪里记得什麽?我的大宝贝,以後要担起的责任更多。将来,只要有你遮蔽一天,妹妹她就可以享受一天,这已经是爹娘对小宝贝最大的偏心了。”

淳于坚也是这样想的,他们对大女儿的功课要求越发严格,小女儿只要跟得上就行,做到姐姐七八分的高度就可,在此压力之下,比起望舒,他更偏怜羲和也是自然。

黎羲和十岁那年初冬,第一次踏进紫宸殿西暖阁的议政堂。

乌檀木地板光可鉴人,倒映着她绯红宫装下摆的翟鸟纹。

十二扇紫檀屏风前,女帝斜倚凭几,正用朱笔圈点着青州盐税奏报,冬日淡金的光线穿过高窗,在她鸦青鬓角投下细碎光斑。

“坐。”黎梦还未还擡眼,笔尖在绢纸上沙沙游走。

羲和跪坐在右下首的蒲团,腰背挺得笔直。

檀香在博山炉里袅袅升腾,她嗅见母亲袖间清冽的墨香,混杂着奏章陈年纸张的气息。

繁缕清亮的声音像一把精钢尺,丈量着河工银两:“三百七十名役夫冻伤,需拨付抚恤棉布六百匹,姜糖……”

“抚恤翻倍。”黎梦还忽然搁笔,“冻伤者免三年庸调。”

羲和看见繁缕姑姑眼中闪过的动容,旋即化为更深的恭敬。

那时候她还不懂庸调折算的银钱几何,却牢牢记住了母亲笔尖停顿处。

朱砂在“三百七十”这个数字上泅开的红晕,像雪地里一滩未干的血。

三年後春分,十三岁的皇太女代母巡视梁州官仓,麦粒瀑布般从斛斗倾泻而下,溅起金尘扑上她杏黄常服。

仓监捧着账册谄笑:“殿下请看,去岁馀粮足支三年……”

羲和蹲身,指尖拈起一粒混在麦堆里的砂石。“陈粮霉变几何?”

她起身时,仓监脸上血色褪尽。

那夜驿馆烛火通明,她对照《司稼令则例》勾稽账目,算盘珠响到三更。翌日开仓验粮,三成麦粒已生黑曲。她手持令箭立于仓场高台,看着黜免的仓吏被押解出城,晨风卷起她未簪钗环的发丝,露出与女帝如出一辙的锋利下颌线。

回京奏报时,黎梦抚过她掌心被账册页缘割出的红痕,只问:“可知为何霉变?”

“转运使贪墨烘干银,以湿粮充数。”羲和答得干脆。

黎梦却将一册《齐民要术》推到她面前。泛黄纸页记载着窖藏防潮法,夹页处有蝇头小楷批注:“仓廪不修,非独人祸,亦乃天时相侵。”

羲和猛然擡头,看见母亲眼底映着烛火,像深潭沉星。

年纪越大,每一年仿佛都过得越来越快。

眨眼间那个还会趴在母亲父亲膝盖上撒娇的小姑娘,已经是临朝监理的皇太女。

紫宸殿的漏刻指向子时三刻,更梆声隔着三重宫墙传来,闷钝得如同沉入深水。

黎梦还在淡淡的熏香气息里睁眼,视线先落在御案前的身影上。

羲和正批阅最後一份奏疏,烛火将她玄衣翟纹的轮廓镀上金边,执笔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像一株过早承雪的青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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