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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新衔出世来(第2页)

黎梦将湿漉漉的窗扇合拢,雨声顿成闷响。她拉过他手腕,指尖抹去雨水。

“没有假如。”她蘸着未干的墨,在信笺馀白处画了株雨竹。

墨色在纸上泅开,像化入水中的前尘。

箫声穿透雨幕,後又转为轻快的乡野小调,大约是钱敏爱听的俚曲。

渐渐的,檐外雨声渐小,苏无忌的箫声也歇在某个未完成的音符,似有低语随风飘来,又似钱敏的笑。

他们就这样,伴着轻盈的雨声,沉沉睡去。

这许多年,再也没有梦魇过了。

竹里馆的晨光是被鸟鸣啄破的。薄雾还缠着半山腰的毛竹林,青石阶已覆上露痕。

淳于坚推开门时,黎梦正蹲在檐下小药圃里。褪了凤袍的女帝只系件葛布围裙,指尖拈着片紫苏叶嗅闻,晨曦穿过竹叶隙缝,在她鬓角上跳成碎金。

“昨儿暴雨,笋该冒尖了。”他将粗陶碗搁在石阶上,新熬的小米粥腾着热气。

黎梦还不答话,只把沾泥的手在他递来的布巾上蹭了蹭。

後山竹林里,腐叶下果然顶出褐色的笋尖。淳于坚挥锄的姿势还带着劈砍陌刀的影子,锄刃却小心地避开发白的嫩根。黎梦则挎着竹篮跟在後面,什麽力气活也不必做。

“笋片汤?”黎梦接过沾着泥的竹笋。

“炒个辣口的,再做个焖肉。”他扛起锄头,裤脚卷到膝上,倒真像个农夫。

竈屋窗棂糊的是桑皮纸,透进的光晕染着竹青色。

黎梦执刀切笋,刀锋划过笋肉发出脆响。淳于坚蹲在竈口添柴,火舌舔着陶釜底。前世运筹帷幄的谋士与横扫千军的统帅,此刻被炊烟熏得眯起眼。

“火大了。”黎梦头也不擡。

他忙抽出两根柴,火星噼啪爆开几点。热油下锅的滋啦声里,辣香混着笋鲜窜满小屋。

竹案上只两菜一汤,没有玉箸金碗,粗陶碟沿还磕了个小缺口。

黎梦咬下一口鸡肉,混着竹叶与黄泥的清气,烫得舌尖发麻。

恍惚回到大排档的夏夜,姐妹举着啤酒瓶笑嚷:“你撸串的样子也太豪迈了吧!”

而今油渍在唇角漫开,像朵不合时宜的花。

淳于坚用竹刀料理鸡肉,忽然问:“香菇煨肉里,盐放得够不够?”

黎梦望着他映在墙上的剪影。那曾指挥千军万马的臂膀,如今正为她片一块肉。

她笑着说,“足矣。”

这也许就是——

苔阶量眉温旧墨,漱月呵手试春酲,

夜舟并枕听松老,两世风烟作絮轻。

十年後女帝禅位大典,黎梦还褪下九龙冠冕时,发间已见银丝。

新朝开元三年春,司稼监在洛水畔试种“区田法”。老农蹲在田埂,看官家发放的曲辕犁深翻土地,忽然对孙儿念叨:“早些年黎圣人在时,给过咱村一袋麦种……”

孙子仰头,看见田垄尽头新筑的碑亭,石刻着《农桑辑要》,落款是前朝年号。

碑阴刻着蝇头小楷,记载着当年事:女帝密令三十六州设立劝农社,社长由老农公推,可直奏天听。

麦浪在春风里翻涌,淹没碑上最後一行小字:“百五十年後,农社当执牛耳。”

一百六十个春秋流过,洛阳宫已成博物院。

穿校服的少年们挤在玻璃展柜前,看里面陈列的羊皮卷,《永平工会例则》。

泛黄的条文间,朱批圈出“瓦作行会月捐半钱,以济伤病”的字样。导游的扩音器响着:“这是封建时代最早的劳工保障制度……”

窗外长安街车流如织,议会大厦穹顶在雨中闪着光。

穿米色风衣的女议长步出大门,记者镜头追着她问及农业补贴和工会法案。

她驻足回望雨雾中的旧宫飞檐,忽然微笑。

雨丝斜织,百年前埋下的种子,终在无声处破土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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