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好伤口的蔺昭,进入客房的第一件事就是飞扑到床上,可惜床并不软,躺上去还不如在草地上打滚呢。
“唉。”蔺昭没忍住长叹一口气,她开始思念在浮生界的日子了。
可转眼,她又被抱着衣裳匆匆赶来的侍女吸引了注意。
“静原小师父,呃,奴婢还是将这头小毛驴带下去吧,”可爱的侍女放下干净衣裳,似乎不知道怎麽称呼蔺昭,又有些担忧道,“若是夜里这驴在院内乱跑,可不妙。。。。。。”
“哎呀,没事,我已经说过了,”蔺昭连忙起身看向小毛驴,“那日我在外云游遇到了匪徒,是小毛驴带我跑出来的,没有它的陪伴,我夜里睡不着。”
廖秋野回府後兴许会将她赶走,以防万一,小毛驴还是得养在身边,日後既能赶路又能卖了换钱。
小毛驴突然不安地抖了抖,转动大脑袋看向蔺昭,蔺昭摸着下巴邪恶一笑。
找事由打发走侍女,蔺昭趁着天色尚未暗,悠哉游哉地在廖府打转。
走出客房穿过回廊,府中到处都是自然的山石,十分雅致,到处都是精心打理的花丛。
蔺昭看着那些模糊又熟悉的景色,笑了笑,建筑几乎没怎麽变,还是和廖静原童年记忆里一样,只是那些花卉和果树更高更茂盛了。
眼见四下无人,蔺昭抓住机会快速地爬上墙头,一眼锁定廖秋野书房的位置,若廖秋野不是习惯随身带着七重梦镜子的人,那镜子应该会藏在他的书房内。
蔺昭努力回忆着廖静原的童年,书房是她爹廖秋野经常待的地方。
小时候,廖静原常常端着糕点寻到廖秋野,廖秋野若是心情好了,会带着她在书房研墨画画,偶尔考她功课。
可惜现在不是进入书房的时机,蔺昭泄气地歪头,她看到书房的不远处有两位巡逻的护院。
七重梦镜子和廖秋野的血,要一并得手,她只取其中一样都会失败。
“哎呀!这是我的!我的——”
“哈哈,你莫要追着我!”一阵清脆可爱的孩童笑声传来,蔺昭心中一跳,跟着那些孩子的声音走。
不多时,她来到一座古朴的亭子後面,亭子前是一片平静的小池塘。
一个六岁的男孩和四岁的女孩正一起在小池塘旁边玩耍,地上是一些练字的废纸,被他们折成大小不一的纸船,两个孩子笑得开心,一旁还有仆人和侍女,扇着小扇子为他们驱赶热气。
男孩长得像滕慈,女孩则是长得像廖秋野。
蔺昭站在原地,心中忽然有一阵淡淡的暖流,她低头轻轻按住自己的心口,感受廖静原有些酸涩的心跳。
廖静原被送走的时候,滕慈还未生下孩子,虽说是同父异母,身体里却有一种姐姐怜惜弟弟妹妹的莫名悸动,这种感觉是源于血脉吗?
两个孩子嘻嘻笑笑,小厮则用竹竿忙碌地捞着河里慢慢沉没的小纸船。
蔺昭心想,若是廖静原没被廖秋野送走,应该也会像这两个孩子一样活泼快乐吧。
蔺昭站在原地,看得有些出神,突然两个孩子飞快地跑到她的身前,惊讶地叫了起来。
没等蔺昭开口,弟弟妹妹便拉着她的手争先恐後地问。
“你是谁?怎麽在我们家?”
“我没见过你,你的脖子上为什麽缠着布。”
几名侍女匆匆跑来行礼,随後紧张拉走两个孩子,蔺昭只能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未走出几步便听到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在说话:“那位女郎为什麽不和我们说话?是哪儿冒出来的,是山里的精怪吗?”
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侍女咳嗽几声,蹲下身子不停地嘘声,劝他们说话小点儿。
“啊,我知道了,是娘先前说的,家里来了一位远房的姐姐。”
“哥哥你乱说,娘明明说她是云游的修行人,来府里借住几日,不久就走了。”
既然滕慈说蔺昭是在外云游的修行人,那她就顺理成章接下这个身份吧。
蔺昭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突然,耳畔传来一阵陌生的哭声,离蔺昭非常近。
“谁?”蔺昭脚步一顿,随後她提起裙摆飞快地跑起来,那哭声像是追着她在跑,蔺昭转过身看向空无一人的身後,面露疑惑之色。
下一秒,滚烫的泪珠从脸颊滑落,轻轻一抿,泪珠咸苦的味道便顺着唇角沾染味蕾。
蔺昭心里怪异,擡起手擦掉眼泪,却发现泪水完全无法控制。
“你别哭,我不想哭啊。”蔺昭哑着嗓子问,随後她蹲在花丛後面,用手轻轻捂住控制不住的脸,发出轻轻的呜咽声,她害怕地一手擦泪,一手捂住口鼻。
轰隆隆,一阵清晰的雷声混着刺目的闪电乍然响起,天上下起一场大暴雨。
是廖静原不甘心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