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驴
突然,蔺昭的心脏与脑袋同时传来刀子恶意划拉一般的疼痛,连带身体上的强烈不适,让她险些晕厥。
“为什麽?父亲。”茫然又痛苦的心情涌上心头,蔺昭忽然感觉自己接收到什麽信息。
好像是原身的记忆。
廖静原十六岁,自幼丧母,父亲在朝中任职是个小官,廖静原长年在此地深居简出,昨日,照顾廖静原起居的奶娘在临死前,说出多年来廖府不接廖静原回去的原因。
在廖静原儿时,有一位神秘的师傅来到府上,说府中廖静原的命数古怪,不可留在廖家。
廖静原的父亲原本不信,但大师称廖静原自幼便克死母亲,廖府更是在她出生後逐年落败,这一切皆是廖静原影响,府中哪怕是天大的好事也会变丧事,若是继续让廖静原留在府上定会害了府上其他的子嗣,劝廖父将年幼的廖静原送走,待廖静原及笄後,将她送往道观或者寺庙,廖府的运势便会越来越好。
廖父信以为真,便将自幼照顾廖静原的奶娘以及廖静原,一同送往偏远的乡下。
廖静原在乡下长到十四岁时,奶娘心疼廖静原,便用廖静原母亲留下的首饰打点负责给廖府传话的仆人,称廖静原已自愿入道观脱离红尘,消了廖府的疑心。
实则奶娘悄悄将廖静原留在身边,二人在乡下过着清贫的日子。
昨夜安葬奶娘後,廖静原便在墓前不吃不喝,似乎是将奶娘的死归咎于自己。
原身的记忆到这戛然而止,蔺昭静静地看着断掉的绳子。
所以,想不开的廖静原这才拿了绳子自缢吗?
想到这里,蔺昭有些心疼地揉揉脑袋,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傻姑娘,别人说什麽你就信什麽,反倒害了自己。”
蔺昭长舒一口气,看向桌上的遗书。
“这是?”蔺昭看到上方被大片墨迹涂去的恨字,皱起眉头仔细辨认,忽然一个激灵。
这信里提到了廖秋野的名字,廖静原是廖秋野的女儿?
蔺昭轻轻盖住遗书,第一关是陈涩的生前记忆幻化而成的梦境考核,第二关是廖秋野的,那下一关会不会就到她蔺昭了。
蔺昭的心情有些复杂,若是让她见到生前之人,她又会做出什麽样的选择呢?
算了,她不应该思考这麽多。
此时的蔺昭心里已经有了判断,这一关的七重梦镜子一定在廖秋野的身上,考核是以谁的记忆幻化的,谁就是目标人物,她只需要在每一关取到镜子和目标人物的血就行。
“哈哈哈哈哈,”蔺昭狂喜,“这思路一旦捋清了,就是不一样,我可真是机智。”
如今看来,竟是没有什麽障碍可以阻挠她了。
“额,咳咳咳,真遭罪。”蔺昭顶着柔弱的身子,一边啃馒头一边慢吞吞地收拾包袱。
其实只有几样首饰和两件衣裳要收拾,但是原身廖静原营养不良加思虑过重,稍微做些体力活,胳膊腿便像蝴蝶振翅一般颤抖,更别提翻找物件时,她这副身体还吸入了那些呛人的灰尘。
蔺昭屏住呼吸,躺在地上做几个俯卧撑,紧接着对着空气一通乱打,活动筋骨,提高一下身体素质。
否则还未找到廖秋野,廖静原就累死了。
次日清早,蔺昭一身朴素的白衣打扮,快步走出有些破败的乡间小院。
正值夏日,天气炎热,万幸的是此地的树木茂盛,能稍微遮掩阳光,只是这具身体太弱,蔺昭边走边歇,头发都有些毛躁散乱了,走了两个时辰都未到繁华一点的地方。
“可恶的七重梦,你考核归考核,能不能将我分配给不吃苦的人啊?”蔺昭咬牙切齿地暗骂,“怎麽不让我当廖秋野他爹娘。”
若是让她附身廖秋野父母,她直接让好大儿交出七重梦镜子。
终于,走走停停的蔺昭,循着记忆来到一处可租借牛马和送货的车马行,此地宽敞且背靠大树位置阴凉,陆续有轿子出来,依稀能看到饲养的牛马在吃草料。
“贵客,你,你要骑马,啊?”马夫惊讶地看着蔺昭,支支吾吾,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地上下打量她。
这马夫是个小结巴?
“不,”蔺昭的眼睛四处打转,马车太贵,她付不起,伸手指着毛驴,“买头驴,你看这些够不够。”
“行行,绝对够,贵客可是进京?我寻槽头的来。”马夫慌忙用手帕接过蔺昭递的钱,手还抖了抖,对方眼神飘忽闪躲,似乎害怕与她对视。
蔺昭蹙眉敷衍地嗯了一声,马夫便匆匆跑了。
不一会儿,马夫拉来负责掌槽的人,那人见到蔺昭後神色微变,随後二人你推我挡不知在说什麽,才从栏後带出一头可爱的小毛驴,槽头寻了琐事匆匆跑开,话都没说一句。
马夫则是手忙脚乱,摔个大跟头,连带她选中的小毛驴一起摔个半死,还好小毛驴最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
业务如此不熟练,莫非是心虚?蔺昭心中暗暗念叨,她再迟钝,也能感觉到马夫和槽头的不对劲。
古时候,那些杀人越货的事情也不少。
蔺昭悄悄摸了摸原身这张滑嫩的脸,随後呲牙咧嘴露出一脸凶相,瞪大眼睛看着马夫,生怕对方见色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