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翌日,城外,酒楼内的一个隐匿包间。
徐州季听到镜柏给自己的消息,也实在震惊,千算万算没把皇後算进去,任谁也不会想到皇後也成为这场腥风血雨的推动者。
“殿下,下一步…打算怎麽办?”徐州季缓缓开口,有些话不能从他的口中说出,皇後是太子的生母,任谁都无法接受现在的事实。
“昨夜太子妃也问了我这个问题。”
徐州季没有接话,似乎在等着萧景煜的下文。
“别无选择,他们既然都想置我于死地,那就鱼死网破…都别活。”萧景煜冰冷的声音传入徐州季耳中。
“殿下…既然已下定决心,有些事情就应该提前准备了。”
“我已经传信给阿槿回来了,破云军的兵符找到了,我们不会主动出击,但是一旦有局势的变化,必须按死所有人。”萧景煜声音低沉,手握着茶杯。
“那我也知会镜柏随时配合着。”
山雨欲来风满楼,父皇的杀心丶母後的构陷丶朝堂的暗流……所有迹象都表明,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夜深人静,萧景煜独坐书房,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悠长而孤寂。思绪不由飘远,回想起幼年时光。父皇忙于朝政,母後更关注她的家族和年幼的弟弟,真正陪伴他丶教导他最多的,反而是那位如今称病不朝丶对他避而不见的皇叔——敬王。
是敬王教萧景煜骑马射箭,告诉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最重要的是稳,不论是心,还是手。”
也是敬王带他读史书,看策论,让他要有心怀苍生的胸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萧景煜这一身的雄韬武略,为人处世,处处烙印着敬王的影子。
曾几何时,他们叔侄亲密无间。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变的呢?萧景煜仔细回想,似乎是从他年岁渐长,展露锋芒,父皇开始频频在他面前提及敬王“权势过重”丶“恐有异心”开始。是父皇有意无意的猜忌和挑拨,让他与敬王之间渐渐生了嫌隙,关系日益僵硬疏远。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与愤怒涌上心头。最是无情帝王家。
不知不觉,日子慢慢过着,沈栖朝日日都去钦天监,一是为了防止皇後那边的人再来动手脚,二来她想按照母亲留下的星象图,临近元日,星象变动频繁。她要第一时间看到,以防万一。
一连几日,在钦天监的观测台,沈栖朝看到的都是一些平常星象,但唯独今夜,沈栖朝发现有“五星连珠”的征兆,祥瑞之兆!预示着“明主”即将出现,新王朝即将建立!
可偏偏对于萧景煜来说即使幸事也是祸事。元日宫宴近在眼前,沈栖朝要稳住钦天监这边。
元日宫宴,灯火璀璨,笙歌曼舞。帝後高踞主位,接受宗室皇亲丶文武重臣的朝贺。一派歌舞升平,觥筹交错间,掩盖着无数暗流。
称病许久的敬王终于露面了。他穿着亲王礼服,神色平静,举止如常。他依礼向帝後祝酒,与几位宗室元老寒暄,同时也照常和萧景煜打着招呼,在外人看来,并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萧景煜端着酒杯,目光几次落在敬王身上。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确认。趁着敬王离席更衣的间隙,他跟了出去。
在通往偏殿的回廊下,萧景煜拦住了敬王。
“皇叔。”萧景煜开口,声音在寒冷的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病体可痊愈了?”
敬王停下脚步,转过身,廊下宫灯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他看着萧景煜,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劳太子挂心,已无大碍。”
“皇叔病中,侄儿几次探望,皆被拒之门外,心中甚是担忧。”萧景煜试探着。
敬王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太子多心了。本王只是需要静养,不愿见客罢了。”他避重就轻,滴水不漏。
“是吗?”萧景煜不肯放弃,目光紧锁着他,“可侄儿总觉得,皇叔似乎在躲着我。犹记得小时候,皇叔教导侄儿,为人当坦荡。如今,皇叔为何不能与侄儿坦诚相见?”
敬王沉默了片刻,夜风吹动他袍角。他擡起头,望向远处大殿方向传来的隐约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