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身体被包裹在狂风中,记忆画面清清楚楚的告诉她,她用了,最後一场比赛的胜利是偷来的,因为一口药,否定了她十几年的勤苦。
辛尔月当时是真不想活了,她的前半生乱成一团糟,人生一直在被掌控,等进入大学想寻找真正的自由,却发现这些年天性被压制的早已没有了自我。
她整个人活的不管是从前现在还是未来都很戏剧且完蛋,好不容易刚对生活拾起一点信心,生活又一重击打在她身上。
詹吉斯骂完她那天晚上的事,辛尔月没对任何人提起,她不是突然想去跳楼的,只是想在窗边吹吹风冷静一下。
让她有那种冲动想法的导火索是一条短信,一条拍了她脑部CT诊单的短信,紧接着,後面盖有医院公章的病例断断续续发送过来。
所有信息汇成一个医学名词,脑血管网状细胞瘤。
消息的发送人是简韶和,病例上的病人是她。
一瞬间,辛尔月全明白了,为什麽每次去医院或在家中检查都要大动干戈,为什麽简韶和站在她身後她会感应不到,为什麽她感应会缺失,为什麽辛嵘一直在许诺辛家家主只会是她,只能是她,让她不要多想。
原来,原因在这里。
这还不够,没等她从上一秒震惊脱离,下一条短信砸的她浑身如触电般发麻,手机从手中脱落,啪一声摔在地上。
辛尔月虽然没再看,照片上的画面一眼足以在她眼前彻底挥散不去。
是许久没见的简韶和,睡在他旁边女人她不认识,两人共同躺在一张周围落满月光纱的梦幻大床上,睡得很安稳,女人脑袋搁在他胸膛上,月色如瀑,透过柔纱洒在二人身上,如同一对璧人。
即使辛尔月闭紧了眼,泪珠还是一颗颗从眼角渗出,她哭的无声,又有声。
天台的风很冷,抵不过她被人欺骗的心冷。
每一个人都在骗她,瞒她,她就当这一辈子也就过这麽了。
下辈子……就不用允许了。
显示屏倒计时剩下十五分钟,辛尔月依旧全速,眼角越来越红,发丝被浸透,一缕一缕像海草般贴在白皙的脖颈上,校园内所有主干道路全部清空,她只用跑就是了,没人阻挡,没人阻拦,没有任何束缚。
这可能是她离自由最近的一次。
五十分钟过去,九位参赛选手不管是跑还是走,再没一点力气,纷纷停下,坐在路边喘息。
辛尔月一个个从她们眼前经过,甚至速度还有加快的趋势,发尾在空中飘过,只给人留下冷漠的背影。
操场看台上的观衆全部转到主干路警戒线外,跟随辛尔月的步伐移动,欢呼雀跃喊她的名字。
此刻,整条跑道成了她一人的主场。
辛尔月是闪耀的,在赛场上的她会更加闪耀。
衆人终于懂得了论坛上不知哪个匿名者发的这句话。
体育赛场上发光发热的她,着实让人移不开眼。
参加过22年宜城大学秋季运动会的学生,以後不管哪一届,只要提起,眼前必能闪出这个女生征服整个秋季运动会的飒爽身姿。
辛尔月。
凭实力让人记住的体育全能选手辛尔月。
而不是辛家家主辛尔月。
最後五分钟,辛尔月开始冲刺,冲刺的腿刚跨出第一步,就隐隐感觉到不适,痛感比上次来的更猛更凶。
辛尔月脑中空白一片,喘息声越来越大,腿脚都是麻木的无意识在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停,要跑,跑完也不够,她想一直跑下去。
一分钟计时的声音嘎哒嘎哒响遍整座校园,同时,也昭示运动会单人项目的马上结束。
哒哒哒,响声越来越急促,像是给人心里敲上了警钟,所有人屏息凝神,眼睛盯着不断跑近又跑远黑色身影,跑到现在她已没有了对手。
这是一场,与自己的较量。
终点在哪里,全凭自己意志到哪里。
三十秒,小腿处钻心的疼痛袭来,脚步每与地面接触一次,痛感便加深一分。
辛尔月闭上了眼,不用眼睛去看,用心去感受耳边的风声丶风向丶湿度丶温度。
十丶九丶八……
六丶五丶四……
默默守护了一整局,跟在辛尔月身後的人开始减速,做好上前的准备。
俞慕斯看了路对面的黑色背影一眼,单腿支住自行车停下。
比赛结束。
欢呼一阵盖过一阵,掌声响彻校园上空。
警戒线开了一个角,一个体育学院的老师早早准备好了各种赛後物品打算上前递给辛尔月让她补充水分和能量。
刚走进警戒线内,辛尔月从眼前飞奔而过,老师拿着毛巾水和食物在原地呆了一下,急忙喊她,“辛同学,比赛结束了,不用跑了,快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