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犹豫,一头扎进了窗户里面,温漪书的裤腿被几只松鼠抱住,她栽在了摇篮床的边框上,蹬脚踹掉了几只想要咬她的松鼠,“嘭”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屋内瞬间变得漆黑一片,门窗传来了松鼠摩擦爪子的声音。
让她想起了老式电轨啓动时,隔音不好坐在车头听到齿轮声。
温漪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道这木质的小屋能坚持多久,那些松鼠会不会直接把房子啃穿。
但是门外只是一直摩拳擦掌的挠指甲,温漪书并没有听到任何啃木头的声音。
她紧紧抓着窗户的双手缓缓松开,平缓自己的呼吸,将光脑的手电筒点亮。
小小的屋子里亮起了一束光,她孤零零的坐在地上,换了一件衣服,将摇篮床里的毯子抱在怀里。
周围好吵闹,吵的她耳边都是纷乱嘈杂的声音,没有一刻的安宁。
可是周围却又很安静,一点人的声音都听不到,仿佛世界只剩下了她自己。
温漪书将头埋进了膝盖中,思考着出去的办法。
阳光让植物陷入了沉睡,没有榕树庇护,她在这个树林里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她忽然对阴雨天不是那麽排斥了,至少阴雨天是她的主场。
这些该死的松鼠根本就没有办法交流,她也无法跟榕树和珍珠吊兰沟通,被完完全全的困在了这里。
果然人不能太松懈,有了强大的靠山之後,也不能理所当然的享受,她忽然有些开始怀念起柏宓了,不知道她现在如何,知不知道自己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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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机发生的时候,柏宓看着地图上的光电消失,整个人都瘫软在椅子上。
她第一次感受到作为人精疲力竭时的感觉,这是一种精神被掏空的感觉。
用人类通用的话来说,就像是心脏被挖掉了一块。
耳麦中传来Aix略带可惜的声音:“存活的概率太低了,你们之间夥伴的合作第一次就宣告终结了,真是令人惋惜。”
柏宓紧抿着唇,攥紧了手,试图在地图上寻找可能亮起来的光电。
坠机的地方是一大片的榕树林,温漪书跟她说的最後一句话像是刻入了脑机灌输的程序中,一直重复不断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闭上眼,试图将温漪书的样子从脑海中清理出去,但越是反抗,那些既定的情绪像是中毒一般翻涌上来。
逼着她直视自己的内心,看清自己的想法。
柏宓在电脑前坐了整整一个小时,知道外面的天渐渐暗了下来,雨劈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
她看着灰蓝色的天空,耳边是Aix喋喋不休的劝告:“别太难受了,这是不必要的情绪,人类的情绪对于你来说还是太沉重了。”
柏宓忽然开口,声音像是外面薄薄的冰壳,透着意向不到的冷气:“她说的对。”
Aix滔滔不绝的声音産生了一丝卡壳,她问道:“什麽?”
柏宓摘下了一只耳麦,盯着面前的摄像头一字一句的说道:“人工智能并不完全是对的,比如,她没死这件事情你就说错了。”
面前的摄像头闪起了红光,耳麦种传来一阵纷乱的电流声,像是代码出错,又像是人工智能出现了不合时宜的禁用词汇。
一抹幽蓝的光闪过,柏宓感觉耳麦处传来了一丝刺痛,Aix温柔的女声变的十分的僵硬:“是吗,我可不这麽认为,希望你认清现实,不要抱不切实际的幻想,毕竟,现在我是你唯一的夥伴了。”
“我们来打个赌吧。”
柏宓的脸上恢复往常平静的神色,她专注的盯着摄像头,像是要将眼前的东西看穿。
Aix的声音逐渐恢复原先温柔的声调:“好啊,我最喜欢打赌了,但如果是关于她的,你一定会输,这完全没有意义。”
“是吗?”
柏宓露出了一个微笑,将温漪书留给她的外套裹在了身上。
“我要去找她,把所有详细的定位都告诉我。”
Aix的心情似乎又重新愉悦了起来:“为什麽要做这样徒劳的事呢,我的朋友,你想我把这些数据都告诉你,得拿出筹码。”
柏宓感受着身上的温暖,拍拍外套上的薄灰:“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具能够感受外界的身体吗?如果她死了,我可以将你的脑机植入我的身体,让你感受外界所有的一切。”
摄像头内的红光大盛,似乎兴奋到了极点:“那你的条件是什麽?”
柏宓背上包:“告诉我你的机房具体位置。”
Aix的声音染上一层心满意足,眼镜上出现了温漪书消失前的光点坐标:“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