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沅顺着爷爷的视线望过去,果然瞧见了几株第一根枝条是单枝条的竹子,这那几根竹子间夹了一株第一根分叉的竹子。
“爷爷,我试试吧,让我挖一下。”他兴冲冲地扛着锄头跑了过去。
方沅举着锄头不断上下挥动,挖了一会後,果真有收获,“赵怀砚,快来看,我真的挖到笋子了。”
他这一嗓子,把三个人都吸引了过来,他不好意思地抿抿唇,举起锄头快速将竹笋旁边的泥土挖开。
“好家夥,被我挖断了。”
最後一下锄头,方沅偏了方向,锄头挖向竹笋,直接挖断了。
他丧着脸捡起竹笋扔进袋子里,“挖断了还有用吗?”
“肯定有用啊,留着家里吃吧,卖是卖不了了。”赵爷爷道。
“好吧。”方沅无奈地点点头,挖烂的笋子个头不小,他这一锄头下去,一下损失了十几块。
冬笋基本上没人会留着吃,都是拿到镇上去卖,一斤就能卖到七八块。
上山挖个几天,就能赚到一两百,很多村民都会上山挖冬笋。
方沅跟着爷爷挖了好一会後,便开始自立门户,带着赵怀砚在广阔的竹林里晃荡。
不分叉的公竹没有笋,分叉的母竹笋很多。
青鞭竹,笋就在旁边。
老年竹,笋就远,当年竹,笋就近。
竹节短,笋就浅,竹节高,笋就深。
方沅心里默念着口诀,每看到符合的都会上前挖一挖,连续挖了个把小时,笋没挖到多少,累得不轻。
“累死我了,这口诀怎麽换我使,就不好用了……都没挖到几个。”方沅喘着粗气,垮着脸看着脚边的零星几个笋子。
赵怀砚擡手抹掉他额间的汗珠,接过他手上的锄头,“你歇会,我来挖。”
“也行,我告诉你挖哪,你就挖哪。”方沅点点头,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挖下那株竹子附近,竹节短,笋就浅,肯定一挖就挖到了。”他指指右下方的一株竹子。
“好。”赵怀砚扛起锄头,在那株竹子旁挖了起来,结果挖了好半天,也没看见笋子的影子。
方沅叹了口气,“唉,好难啊,怎麽我俩就挖不到。”
他瞥了一眼爷爷和赵爷爷脚步鼓鼓当当的袋子,不由有些泄气。
“没关系,再挖挖。”赵怀砚把人从地上拉起来,拍拍他屁股蛋上的泥土。
“也是,我爷爷和你姥爷都挖了几十年了,肯定有经验。”方沅就这麽自我说服了。
这下也管不了口诀不口诀的了,他拉着赵怀砚到处挖。
“又挖到了。”赵怀砚松开锄头,让它立在地上。
方沅闻声跑了过来,捡起笋子丢进袋子里,他满意地看着也鼓起来的袋子,“你可以啊!挖到了不少。”
“都是你指的好。”赵怀砚勾唇笑了笑。
不知为什麽,方沅觉得赵怀砚的脸色不太好,他伸手拉他的手,“你怎麽了?脸色有点不好。”
“没事。”赵怀砚的手迅速往身後一缩,避开了他的手。
“?”方沅眉头一皱,上前几步,将他的手扯了出来。
原先光滑的手掌上长了好几个大水泡,还有几个磨破了,流出泛黄的脓水。
“你…你手怎麽磨成这样了?”方沅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水泡被他碰得微微颤动。
“没事的,不是很疼。”赵怀砚抽出手,背到身後。
方沅的心瞬间被这个动作刺痛了,“我真的是要被你气死了!你手破了,你就别挖了啊,你…你不知道说吗?磨成这个样子还不疼,是我是傻子还是你是傻子,赵怀砚,麻烦你对自己好一点可以吗?”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方沅自己的手因为长年累月干活,虽然没长茧子,但是皮都被磨厚了。
他挖了大半天,手上也有点疼,但这种疼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也就忘了赵怀砚的手是没怎麽干过活的。
“别哭,你哭的话我会更疼的。”赵怀砚手足无措,想伸手替方沅抹去眼角的那一点泪水,又怕手上的脓水沾到他眼睛上。
方沅其实很少哭,记忆里面好像没怎麽哭过,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被眼前这个大傻子蠢哭的。
没有人比赵怀砚更傻了。
晚上不睡觉偷偷把闹钟拿走,在外面枯坐一晚上,为了让他睡个好觉。
挖笋子手都磨破了,但是为了让他开心,硬是不吭声,咬着牙继续挖。
“不挖了,回家上药。”方沅提上一旁的锄头和笋子,喊了一句,“爷爷,赵爷爷,赵怀砚手磨破了,我们俩就先走了。”
他避开赵怀砚手掌上的水泡,拉着他的手指,带着人走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一步步把人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