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部下走来,称马牧郡来了个使者,云犁点头,召来使者,本以为是介伯,却是个生面孔。
言语试探间,使者笑道:“介先生病重,国相不忍,故而命先生暂歇几日。”
“今日国相遣我来此,特备薄礼,望将军笑纳。”
“先生言重了,犁不才,蒙国相多次费心,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久闻将军武艺高绝,不知师承何人?”
云犁闻言,轻笑一声,未置一词。
“将军精通枪法,我心中甚是钦佩,小人虽不懂枪法,幼时却喜欢翻看兵书,家中摆满古籍,今日见将军风姿,不禁想起古籍中所记载的一位将军。”
“哦?不知此人姓名为何?”
“此人姓廖名暨,同将军一样,枪法娴熟,出神入化,不仅如此,廖暨曾助郇伧公开疆拓土,并国兼土,立下汗马功劳,因此被尊为靖世侯。”
云犁饮酒轻笑,说道:“既如此,当仿效古人呐。”
“将军武功盖世,假以时日,必能远超古人,那时莫说封侯,封公封君也理所当然。”
闻言,云犁瞥向一旁,徒卒会意,擡手给使者斟了杯酒。
“先生只身前来,想必多有疲累,不如在我营中暂歇一晚?”
“劳将军费心了,将军盛情款待,本该留下,只是,小人还需向国相回话,故不便久留,望将军恕罪。”
“先生既已明言,岂有强留之理。”
酒宴散去後,云犁送别使者,只见他眼睑一收,皱了皱鼻,身後火把摇曳,照亮了头上的旄旗。
“将军,方才使者所言,是为何意?”
闻言,云犁说道:“廖暨枪法精湛不错,开疆扩土也不假,此人本该名垂青史,然古籍有言,称此人背诺犬彘,负恩食言,良知如粪土,豺狼尚不及。”
部下神情疑惑,说道:“照使者之言,廖暨骁勇善战,所向披靡,为何…”
云犁目视远方,说道:“廖暨于贫贱之时得茂愍公扶持,待如亲子,郇伧公听闻,便遣人以重利诱之,廖暨心中动摇,得闻茂愍公得一良将,名曰茈材,他不满茂愍公重用茈材,几番求战不得,便与茂愍公日渐离心,最终出逃缙国。”
“此人着实心胸狭隘,可从他之後的经历看,廖暨可谓是将才无双,茂愍公为何不允他出征呢?”
“廖暨那时尚且年幼,茂愍公视他如子,想等几年再命他出征,哪知廖暨心怀愤恨,叛逃出关後,于次年领兵讨伐缙国,听闻消息,茂愍公一病不起,廖暨的军队尚未抵达罱阳,茂愍公便已离世,缙国覆灭後,他杀了茈材丶郫右等一帮良将,诛杀亲族,屠城百万,尚不觉解恨,便带人捣毁了茂愍公的陵墓,将他的墓碑一剑劈开。”
“世上怎会有如此狼心狗肺之人?!”
云犁向前走去,继续说道:“廖暨凡遇战事,无有不克,本该是一代名将,而今却少有人提,就算有人提起,也多是唾骂之词。”
部下点了点头,转而一想,十分恼怒,称使者之言实乃折辱将军。
云犁闻言,摇头笑道:“在他眼中,我岂非如是?”
“将军,可…”
“待大军攻破马牧城门,还怕没有泄恨之时吗?不必恼怒。”
“将军所言甚是,嗯…不知廖暨下场如何?”
“功高盖主,必遭杀劫。”
部下点了点头,面上似有认同之意,云犁看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
“廖暨葬身之地,便在你我脚下呐。”
闻言,部下皱了皱眉,窜到了石台之上,见状,云犁大笑,部下疑惑的挠了挠头。
“将军,您是玩笑还是真话?”
“将军,将军——”
云犁拂了拂手,说道:“玩笑之言,快些歇息去吧!”
部下撇了撇嘴,立马从石台上跳了下来,而云犁回帐之後,提笔写了一封密信,思虑片刻,决定于明日遣人送入马牧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