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的,就是这一纸“恩典”。
放逐之名,实为割席;疏远之举,恰是逼宫。
她要他亲手将她推离身边,再看着她一步步走回权力中心,以退为进,反客为主。
她缓缓起身,动作虚弱却精准,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命运的节拍上。
内侍退下后,庭院重归寂静,唯有风穿廊而过,吹动檐角铜铃,一声轻响,像极了前世冷宫门前最后一阵风。
她立在阶前,望着那扇紧闭的朱漆宫门,目光久久未移。
白芷悄然上前,低声唤道:“小姐……”
虞妩华没有回头。
“您是不是……其实想见他?”
这句话如针,猝然刺入心口。
她猛然转身,眸光凌厉如刃:“胡说什么!”声音冷得能斩断月光。
可话音未落,胸口却猛地一热——不是痛,不是恨,而是一种久违的、几乎被遗忘的悸动。
像是有谁在她灵魂深处低语,温柔而蛊惑:你不想吗?
她怔住。
那一瞬,记忆翻涌如潮——昨夜乾清宫那盏不灭的灯,映在她窗纸上的一抹微光;萧玦在宴席上骤然沉下的脸,挥手令乐舞止歇时指节泛白的模样;还有谢霜刃密报中那句“夜咳三声”,他看得多久,又读了几遍?
她咬牙,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驱散心头那一丝不该存在的柔软。
他是暴君,是刽子手,是亲手赐她毒酒的人。
她不该念他,更不能信他。
可为何……当那盏灯熄灭时,她竟有一瞬的失落?
夜雨忽至,无声无息洒落宫墙。
周仲安独坐医庐,烛火摇曳,手中笔尖悬停半空。
他望着重新誊写的脉案,最终落下四字——“情根已动,不可逆。”墨迹浓重,似血渗纸背。
他正欲封匣,门外脚步轻响。
抬头望去,谢霜刃立于檐下,黑袍湿透,雨水顺着刀锋般的眉骨滑落。
两人对视良久,无言。
“别报上去。”谢霜刃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如铁锈摩擦。
周仲安苦笑:“你们都在护她。”
“不是护她。”谢霜刃垂眼,握紧腰间短刃,“是护陛下。”
风雨骤急,敲打青瓦如鼓点催命。
“有些真相,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殿内,虞妩华独坐镜前,手中握着一枚褪色的旧香囊——那是她十四岁生辰,父亲所赠,绣着“忠勇传家”四字。
如今边角已磨破,线头松散,如同她竭力维持的冷静。
她凝视良久,忽而启唇,极轻地说了一句:
“我会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可语气里,已不再有从前那种斩钉截铁的狠绝。
窗外雨声渐密,仿佛天地也为某种正在滋生的情感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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