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霜刃跪呈文书,头垂得极低。萧玦翻开,一页页扫过——
“初六,昭阳美人诵《金刚经》三遍,焚香祈福。”
“初七,咳三声,饮药后歇。”
“初八,抚琴一曲,调悲而不哀。”
全是琐碎小事,无一句提及她与外人私语,无一字泄露她真实行踪。
萧玦指尖顿住,目光死死盯住那句“夜咳三声”。
他忽然低问,声音哑得不像话:“她……真的病得很重?”
谢霜刃伏地不语。
良久,才答:“回陛下,美人气息微弱,确似沉疴难支。但……”他顿了顿,“但她焚家训那一夜,跪得比谁都直。”
萧玦闭眼。
他知道她在演。
他知道她恨他入骨。
可他也知道——
她宁愿自毁,也不愿主动踏入他的殿门一步。
这种倔强,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他心口最隐秘的肉。
而在西阁,虞妩华已换下素衣,穿上一袭月白长裙,立于窗畔。
她望着乾清宫那盏迟迟不灭的灯,手指无意识地抚上掌心伤痕。
疼是真的。
泪也是真的。
可那些,都不该为他流。
她掐住手腕,直到痛意驱散心头那一丝不该有的酸涩。
“他是暴君,是刽子手……你不该心疼他。”
话音落下,远处宫灯终于熄灭。
她嘴角浮起一抹极淡的笑。
棋局,才刚开始。
次日清晨,晨钟未响,殿外忽传脚步纷杂。
一道明黄圣旨由司礼监捧至门前——
虞妩华立于庭中,素衣未整,丝微乱,恰似病中惊起。
她缓缓跪下,双手高举,接过那卷沉重的绸帛。
风拂过庭院,吹动她鬓边碎,也吹动那尚未拆封的圣旨一角。
她垂眸,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来了。
次日清晨,天光未明,霜色如尘覆在西阁飞檐之上。
圣旨落定,字字如金石掷地,回声犹在梁间盘旋:“昭阳美人虞氏,体弱多疾,特许居行宫静养,免参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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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妩华跪于庭中,素衣单薄,丝散乱,似刚从病榻惊起。
她双手高举过头,接过那卷明黄绸帛,指尖触到冰冷的玉轴时,竟微微一顿——不是惧,不是怒,而是一种近乎期待的颤栗。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