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这块花板是从故宫里流出来的?
真别说,如果看材质和雕工,真有几分可能。
在古代,香樟木也是高级木材。除过金丝楠丶黄花梨丶紫檀木丶鸡翅木之外,香樟排第五。
缺点是木质较软,不适合做笔筒丶摆件之类的小件。优点是自带香味,且天然防虫,极易保存。是大型佛雕丶家具的上选木材。
故宫之中,许多嫔妃的床丶椅丶桌丶案,都是香樟木的材质。
再看雕工与造型,典型的东阳派(浙江)风格:
构架如画,外廓取势仿宋画折枝构图,衣饰如海棠初绽,人物似墨竹挺节。
虚实结合,云纹间开光纳景,刀法如斧劈华山。曲直相济,直枨如篆书悬针,弯枨似行云流水。
从下到上七重景深,平面浮雕为主,薄丶浅丶深丶高丶叠,嵌丶圆丶镂,九种雕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层次丰富,纹理天然,由粗犷渐精微,纤毫毕现。
设计的好,雕的也好,人物饱满,格调高雅。
林思成顿然有了判断:这张花板绝对是东阳派高手的作品,既便不是来自于皇宫大内,也出自王公贵族之家。
原雕为白木雕,即依料材纹理雕琢,不施漆彩。
包括修复後,也是依据“补旧如旧”丶“形不夺势”的准则:既原样复原,不影响美观,却又能看出修复痕迹。
再看这层金漆,百分百这近几年才刷的,真的是糟蹋东西。
但要不刷这层漆,早被人买走了,留不到现在。
不得不说,方进的运气不错。
暗暗转念,林思成点了点头,意思是东西不错,让方进问问价。
花板递了出去,方进已经接到了手中,林思成突的一顿,又把花板抽了回来。
画中的文官,就唯一戴乌纱帽的人物的帽梁背後,好像有两个凹点?
这是官帽,原画不可能在官梁上雕花。又是香樟木,也不可能是虫蛀的孔眼。
如果是磕的碰的,原画破损了这麽多处都能全部修好,不可能专门留两处瑕疵。
林思成举起花板仔细的瞅,越看越像是两个小字。
约摸黄米大小,刻得不深,又补了漆,所以只剩了两个小坑。
瞅了几眼,林思成直接问价:“老板,多少钱?”
摊主一直站在边上,闻言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民国的老物件,八百!”
“知道是老物件,你还刷漆?五百!”
“这可赖不着我,我收来的时候就这样!”摊主摇摇头,“再说了,要是没刷漆,我至少要你两千!”
只是怕出幺蛾子,林思成故意杀了杀价。对这样的东西而言,多三百少三百压根没影响。
他点点头:“方师兄,付钱!”
方进早就迫不及待了:这一件,林思成看的比那只鼻烟壶还要久,而且前後看了两次。
想来卖不了十万,但也差不了多少。
他没半点犹豫,当即点了八张钞票。
拿了个老板送的手提袋,林思成夹着花板,找了个角落。
停下後,他手一伸:“方师兄,针!”
方进愣了一下,连忙取出工具包。
林思成取出针,仔细的挑,随着一块块漆皮被挑开,帽梁背後露出两个小字:鬯安。
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林思成猛的一怔,然後,怪异的盯着自己的助理。
方进莫名其妙:“林老师,怎麽了?”
倒是没怎麽,就是方师兄这运气爆棚了。
景泽阳也伸头看了看:“像是新刻的?”
倒也没多新,这两个小字的历史至少也有三十年往上。当然,和花板的历史比起来,已是新的不能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