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啓立国,策践帝位,立林氏西月为後,後宫唯此一人。其国号永安,是为永安大帝。
永安迁栎安,开互市,废连坐,禁官-妓,设女科,其仁民爱物,人神共鉴。後四方来朝,咸请通商,以结盟好。
永安三十九年,帝崩于栎安宫,年七十九。遗诏薄葬,後及群臣恸哭。帝陵碑文亲笔书:“但求天下大同,纵负逆名,无悔矣。”字迹苍劲,犹见风骨,见者莫不动容。
此後百年,永安陵寝松柏成荫,四时香火不绝,民皆颂其德政,犹若事生。
後曰:策本魏民,因虐政而称兵,魏曰其逆臣叛出,实逼迫也。其治下路不拾遗,老安少怀,女史掌务,实开千古未有之盛世也。然,火器既兴,战祸惨烈,亦其过也。
******
番外1:
啓国国都,栎安城外。
一名双眼覆布,神情麻木的妇人习惯性地蜷缩在墙根之下。她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补丁摞着补丁,冷风一吹,露出半截伤痕累累的小腿。
“娘……娘……粟儿……饿……”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流着涎水,断断续续道。
瞎妇人像是被惊醒般浑身一抖,她连忙从身後的破竹篮里摸索着,总算摸出半块有些发霉的糙饼。少年饿极,一把夺过糙饼囫囵塞进嘴里,干涩的饼渣子呛得他直咳嗽。
“粟儿,慢点吃,慢点……”妇人颤巍巍伸手去拍少年的後背,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丝丝疼惜。
她话音未落,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疯男子突然从街角蹦蹦跳跳跑出来,双手在头顶不停摇晃着:“瞎婆娘!瞎婆娘!嘻嘻!”
瞎妇人听见这声音,顿时吓得一抖。她连忙躲在少年身後,惶惶然道:“粟儿,粟儿,救救娘……”
名叫栗儿的痴傻少年歪着头,对着瞎妇人傻笑道:“不……不……是爹爹……爹……”
疯男子的口水亦顺着嘴角往下淌,他突然一把抢过粟儿手里还没吃完的糙饼,高举着在头顶喊道:“我要吃!我要吃!弥儿要吃饼!”
栗儿自然不愿,他伸手去夺,却被疯男子一把推开,踉跄着摔倒在地。
“栗儿……饼……爹爹……吃饼饼……”栗儿抓住疯男子的衣角,尖声喊道。
疯男子使劲摇头假装听不到,他抓着糙饼连蹦带跳地往前跑,直至拐进一条偏僻的巷子。
“哇!哇哇!栗儿……饼……哇!”栗儿宛如稚子那般扑进瞎妇人怀里,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要吃饼。
一位买菜路过的大婶面露不忍,从布包t里拿出一张尚带馀温的芝麻饼递给栗儿。栗儿双眼放光,抓过芝麻饼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哎,这位大婶,你且小心些,当心这瞎妇人赖上你哩!”不远处抱着一木盆脏衣裳的浣衣妇对着大婶招了招手,满脸鄙夷地看着那瞎眼妇人。
“老姐姐,这话怎麽说?”大婶问。
“嘁!人家身份可高贵了!说自己是皇後娘娘的大姐姐,堂堂的柳大小姐!自她前几年带着傻孩子挨家挨户求收留,无人理会後,她便天天在这里叫嚷自己是大家小姐,早就疯魔了哩!”浣衣妇瞥了瞎眼妇人一眼,嘟囔道。
那大婶唬了一跳,吓道:“皇後娘娘不是只有一位胞兄吗?何时多出了个姐姐?”
“所以呀!”浣衣妇擡了擡下巴,低声道:“小心这痴傻症会传染哩!”
大婶点点头,又忍不住看过去,“那她的眼睛是……”
“嗨!说来也是可怜,她家男人是个痴傻的,前两年不知从何处捡了一篮子蕈菇,她拿去煮了汤,一家子险些毒死,後来不知过了多久,这妇人的眼睛就看不见了……”
二人交谈声渐渐远去,瞎眼妇人晃了晃脑袋,有些恍惚的想,方才她们两人说的人是谁?是她吗?
她……曾经真是一位大家小姐吗?若她是,她眼下怎会如此贫苦窘迫?
瞎眼妇人不再去想这些复杂的问题,听到有脚步声匆匆朝她走来,她连忙露出一个笑:“老爷,夫人,行行好吧……”
不料,来人看了她一阵,问向一旁的大婶道:“你说的人就是她吗?”
“是,是。”那大婶看着瞎眼妇人一脸唏嘘道:“这妇人还有个傻儿子,我瞧着她实在可怜,若是能去慈老院,也好过在此讨饭不是?”
“是啊!”
陈双略一点头,示意左右女使将这瞎眼妇人扶起来。妇人大惊,吓得连连後退,惊恐道:“做什麽……你们要做什麽……”
“大娘别怕。”陈双亦是一脸同情,盈盈道:“城里新开了慈老院,你随我们前去,日後就能吃饱肚子,再也不挨饿受冻了。”
“真……真的吗?”瞎眼妇人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跟我们走吧!”陈双道。
“哦……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