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端午,宁越府的气温也在节节攀登。
甘棠小筑内的荷园边上的凉亭外的石榴花正开得灼眼,檐下还挂着的端午挂上去的菖蒲与艾草正散着清苦香气。
今日依旧是李嫣然全包,邀了郭莹、周婷以及金芙蕖前来纳凉赏荷。
今日的甘棠小筑特供糖水——荷风玉露,很是应景。
新鲜的荷叶滤过冰粉,浇上金黄的桂花蜜,点缀着应季的杨梅。
柳闻莺今日还穿着一声浅碧色襦裙,亲自将糖水送过来的时候,金芙蕖笑着还道:“秀色可餐”引得众人赞同。
不过今日周婷姗姗来迟,不等众人询问她来迟的原因她们就被周婷红肿的眼睛吸引了目光。
周婷还特地涂了脂粉,就是这样却也还是没办法全完遮住。
李嫣然最先关切问道:“周婷,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你爹训哭了?”
周婷坐下后,接过金芙蕖推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又忍不住掉了眼泪哽咽起来:“不是我,是张三娘……她没了。”
这话一出,满桌瞬间静了下来。
旁边的郭莹惊得手里的帕子都掉了:“不是,她怎么没了?”
“说是风寒……”周婷声音颤,“可是,大热天的哪里来的风寒??!”
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变高了起来,周婷又缩了缩肩压低声音,牙齿打着颤:“今早我听我娘说的,张三娘昨天夜里是上吊自尽的。”
说着周婷捏着杯子的指尖攥得白:“张家今日甚至都没对外丧……”
至于这消息她家是怎么来的,周婷显然不愿多说。
“若非兴王南巡时,张县令为了攀附,硬是把三娘送去了兴王那里,也不会这样。”
周婷话锋一转,旧事重提。
上次她们还在这里说到了这事,当时她们也说了若是兴王没有将三娘带走,张三娘定是死路一条。
她们只是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可不是说她们真的会期待这样的结果啊!
柳闻莺从刚才也就坐在这凉亭中和众位小姐纳凉赏荷,如今听见这话柳闻莺只觉得心里堵。
谁也没想到,只过了一个多月便一语成谶。
“那兴王走时连句交代都没有的?”郭莹有些不可置信,见周婷点头还道,“可我听旁人都说兴王礼贤下士,巡视河堤亲力亲为,名声很好的啊。”
“他巡视河堤亲力亲为和礼贤下士和他负了三娘子有什么关联?”
周婷抹着泪,反问郭莹。
郭莹被周婷突如其来怼了一句之后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柳闻莺也跟着叹了口气,指尖划过冰凉的碗沿,就听身边坐着的金芙蕖又道:“礼贤下士,兴王名声有了。亲力亲为巡视河堤,回京之后又是大功一件。
张三娘子在他眼里算什么?说难听点,在兴王那种人眼里,被献上去的女子还不如路边的一颗草。”
众人听了纷纷沉默下来,没人敢接话。
柳闻莺起身去了前面招呼厨娘给众位小姐们煮一壶热乎的姜枣汤来。
别看眼下烈日当空,坐在这里听闻张三娘子噩耗的众女一个个都背后凉……
暮色渐沉,柳闻莺将李嫣然她们送走之后,又和金芙蕖约了二人一起写书稿的日子之后便也离开了甘棠小筑。
离开时她还摘了两枝朵半开的荷花带回去,打算插在家里的瓷瓶里。
柳闻莺刚走到家门口,就见平日里给她和苏媛送信的伙计又一次站在自家门口。
苏媛来消息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柳闻莺,那白日里被张三娘子的骤然死亡带来的阴影顿时一扫而空。
她将苏媛送来的锦匣拿回家中,打开之后里面依旧是一沓厚厚的信。
柳闻莺还没有管信下面送来的东西,先看起了信。
这一看可给柳闻莺惊到了——
信里说,苏媛被陛下赐婚给了皇太孙景弈。
“不是,景弈?谁?”
柳闻莺眨眨眼,满眼的迷茫,紧接着在自己陪在苏媛的那段记忆里终于扒拉出来了一个符合苏媛心中描述的男人。
“啊?太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