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禹掌心向上,绿光顺着指尖延伸,同空中的青叶印记形成微妙呼应。他没有动,也不敢轻易动。刚才那一击已耗去大半心神,此刻全凭体内残存的木灵之力维持连接。但他能感觉到,秦昭月的手还在自己掌中,温热未散,脉搏稳定。
可就在这时,她的手指忽然抽了一下。
不是挣扎,也不是退缩,而是一种由内而的震颤,仿佛身体在抗拒某种即将到来的变化。她双膝微弯,整个人向前倾了半寸,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住,僵在原地。
“昭月。”青禹低唤一声,没松手,反而将另一只手覆上她手腕。一股温和的绿意顺着经脉渗入,像春水漫过干涸的土地。
秦昭月闭着眼,眉心紧锁。她识海里正翻涌着两股截然不同的记忆——一边是千年前药王谷的雪夜,炉火将熄,她在案前写下最后一道保命丹方;另一边是镇魔司刑堂外的雨夜,她亲手斩断一名堕魔弟子的手臂,血溅上衣襟,那人却笑着喊她“师父”。
两种身份,两种责任,两种痛。
冰刃还挂在腰侧,火纹在皮肤下游走,两者原本已归于一体,此刻却又开始撕扯。她咬住下唇,喉间溢出一声闷哼。
青绫立刻察觉。
她没说话,只是从青禹身侧缓步向前,双翼轻展,金光自肩胛垂落,如薄纱般覆在秦昭月背后。那光不炽烈,也不压迫,只是静静地流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定感。
紧接着,一段画面悄然浮现于秦昭月识海之中——
火焰吞噬屋檐,药王谷陷入火海。年轻的女子站在庭院中央,双手结印,冰霜自脚下扩散,形成半圆结界。十几个少年挤在里面,有人哭,有人喊,她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嘴角竟带着笑。
然后她转身,迎向冲来的黑影。
火光映着她的脸,没有恐惧,只有决然。
那一刻,她不是败者,不是逃兵,更不是被命运碾碎的棋子。她是守门人,是最后的屏障。
画面消散。
秦昭月猛地睁开眼。
冷眸依旧,但其中多了些什么——不再是千年积压的悔恨,也不是现世强撑的冷漠。她抬起手,指尖划过眉心,冰与火交织而出,在皮肤上刻下一道新纹路:一株嫩芽破霜而出,根系深埋,枝头初绽。
“我是药王谷谷主。”她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得如同钟鸣,“也是镇魔司女修。”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青禹,又落在青绫身上。
“但我最想做的,”她说,“是守护这个世界。”
话音落下,整座山脉似乎都静了一瞬。
灵源之心第三次搏动,节奏彻底平稳下来。那三重印记不再并列悬浮,而是缓缓旋转,彼此靠近,最终融合为一——一片青叶托起冰火之纹,金翼环绕其侧,宛如一轮新生的轮盘,在光柱中央静静流转。
青禹感到掌心一阵温热。
不只是灵力的共鸣,更像是某种更深的东西被唤醒了。他低头看去,现自己的绿光与秦昭月的冰火之力已无法分辨彼此,它们交融着,顺着掌心流入对方经脉,再循环回来,如同血脉相连。
青绫站在他身侧,双翼收拢至肩后,间的藤环微微亮,那株小芽轻轻晃动了一下,依旧朝着青禹的方向倾斜。
没有人说话。
也不需要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