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透无一郎握刀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身体的每一处伤口都在叫嚣着疼痛,但更让他心神紧绷的是唐勿那副浑然不觉、或者说根本不在乎他敌意的姿态。
她就这么……走了?
一个鬼,在柱面前,救了一个人类孩子,又问了一个猎鬼人的去向,然后就转身离开?
“……?”
时透无一郎空茫的眼底罕见地浮现出一丝真实的困惑。
她身上的鬼气毋庸置疑,那非人的血色瞳孔和隐约散出的危险气息,都明确指向一个事实——她是鬼。
逻辑在脑海中打结,失血和缺氧带来的眩晕感阵阵袭来,让他难以集中思考。
“时透先生!你、你的伤!”
小铁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刀!保护刀!”
小铁的话像是一道微弱的电流,刺穿了无一郎混乱的思绪。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依旧紧握的日轮刀,刀身依旧冰冷,但似乎……并无大碍。
他缓缓收敛了攻击姿态,身体却因为放松而晃了一下,不得不以刀拄地才能站稳。
“……嗯。”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小铁的关切和提醒。
另一边,唐勿循着小铁所指的方向,不紧不慢地朝着村子另一头走去。
越往前走,空气中的湿气就越浓重。
脚下的土地变得泥泞,路旁的草木都挂满了水珠,像是刚下过一场倾盆大雨,又像是被什么巨大的露水浸润过一般。
“这里怎么湿漉漉的…?”
她微微蹙眉,眼睛在黑暗中扫视着四周。
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水汽,还有淡淡的血腥味,以及……一种不易察觉的、属于鬼的阴冷妖气。
沿途,她看到了一些倒塌的屋舍,碎裂的墙壁上留有激烈战斗的痕迹。
偶尔能瞥见一两个受伤的锻刀人,互相搀扶着从隐蔽处走出,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正在艰难地处理伤口,或是试图抢救散落在地上的锻造工具和半成品的刀剑。
他们的伤势各异,有的像是被钝器击伤,有的则带着被利刃切割的痕迹,更有甚者,皮肤上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紫色,仿佛被什么毒素侵蚀。
“(看来这边打得也挺热闹。)”
唐勿心想,脚步却未停。
她看着那些受伤的锻刀人,眉头皱得更紧了。
浓重的血腥味一个劲儿往她鼻子里钻,让她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
她默默咽了口口水,心里嘀咕:
“忍住,唐勿,你是来找人的,不是来加餐的……话说这血味闻着还挺新鲜…… ̄﹃ ̄”
她甩甩头,把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抛开,努力摆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表情,走向一个胳膊正在流血、看起来还算镇定的锻刀人。
“那个啥……打扰一下,”她声音放得比较轻,免得吓到对方,“需要帮忙包扎一下吗?顺便问一下,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额头有疤,戴着花牌耳饰的鬼杀队队员?他叫灶门炭治郎。”
那锻刀师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眼神有点凶的姑娘会先问这个。他刚要开口指向村子另一个方向——
“不要欺负——弱者啊啊啊!”
一声震耳欲聋、充满了悲愤与力量的巨吼,如同惊雷般从远处的一片空地炸响。
那声音……分明是鬼的嗓音,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正义的咆哮。
唐勿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震得缩了缩脖子,血红的眼睛瞬间瞪圆了,脱口而出:
“哇…”
她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警惕,不如说是充满了惊奇和一点点的懵逼。
那个刚要说话的锻刀师也吓了一跳,指着吼声传来的方向,结结巴巴地说:
“就、就在那边!鬼杀队的好像都去那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