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喉咙一直觉得干燥发痒,时不时咳嗽,而且晚上睡梦不宁,几乎每晚都梦见肖迹,且大多数梦境非常可怖。
父亲说:“你这几天怎麽好像瘦了许多。”
我笑道:“睡得不太好。”
“有心事?”
我苦笑:“做的坏事太多,总有失眠的毛病。”
父亲皱眉,没再接下话头。拉着我去客厅见医生了。
医生换了药,父亲问:“他怎麽样?”
“很好,定期换药,不是大伤。”
“会留疤麽?”
“会。”医生有些奇怪的看着父亲,他肯定在寻思,男孩子,留道疤痕有什麽要紧?
只有我心里明白,父亲这人一生无别的喜好,却最欢喜优质肌肤。他不喜欢我身上留下任何疤痕。
裴美玲坐在沙发上织毛衣,听见他们的对话,也掺了进来,笑道:“医生你是不知道,我先生最最疼爱这孩子。一根寒毛都伤不得的。”
医生摇摇头:“可不像,周先生与我结交十几年,不像溺爱孩子之人。”
裴美玲笑中带刺,不再言语。
我瞥了眼父亲,见他眉头微蹙,像要发怒的模样,便连忙岔了话题:“明玉病情如何?”
医生闻言,沉重的叹息。
我心头一紧,忙捉住他的手,颤声道:“怎麽样?”
“他身体太虚,上次发烧伤了身体,病情一直在加重。这次他受了厉寒,也像有什麽重大刺激,一下子将他击垮,恐怕……”医生面露难色,不忍再说下去。
我呆了呆,上次发烧?
莫非是我恐吓他那一次?
父亲眉头蹙得更深。
裴美玲一听,眼泪迅速蓄满了眼眶,喃喃道:“医生你可不要胡说,我家明玉会长命百岁。”
医生不语,收拾了药箱准备离去。
裴美玲不依,扯住他的衣角,像是非要得到一句肯定似的,哭着说:“医生你快说,我家明玉无事,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父亲拉开他,低声呵斥:“美玲,不要胡闹。”
裴美玲顺势伏在他肩上,眼泪就这麽掉了出来:“辄止,咱们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医生看她哭的可怜,只好安慰:“周夫人,明玉只要好好调养身子,的确不会有事,您不要太担心。”
可裴美玲像没听见他说话一样,只顾着伏在父亲怀里哭泣了。
场面有点尴尬。
父亲扫了我一眼,像要解释似的。我连忙摆摆手,表示我不介意。
我是真的不介意,就是不知道他信不信。
我说:“我送医生出门。”
回来时,雨下得更大了。
我撑着父亲的红绸雨伞,站在灌木丛中,仰望灰蓝色的天空,雨水像万千条丝线纠葛而下,缠绕在一起,简直就像天上洒下来绞刑绳,欲图将我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