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在宫中,有些事情哪怕不过问,却也知道不少。
闻潮落被一枚小小的钉子所伤,钉子上没有淬毒,伤也不在要害,按理说不可能虚弱成这样。若这钉子是玄铁所制,结合闻潮落的情况,他稍一思考就能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是。”祁煊盯着他,应声。
“你们真是……”桑重叹了口气,俯身替闻潮落处理肩膀上的伤口。
祁煊始终盯着他,眸光锋利。
“一会儿我找个借口开溜,帮你把他送出宫。”桑重压低了声音,“他不能继续留在宫里,太危险了。”
祁煊闻言眼底戒备稍退,“他得在你这里多待一会儿,我现在有另一件事要去做。”
“这种时候,还有什麽比他的性命更重要?”桑重问。
“就是为了他的性命,这件事才不得不做。”祁煊盯着昏迷不醒的闻潮落看了一会儿,又将目光转向桑重,“看好他,他很快会醒。告诉他直接离宫,不要逗留,其他的事情我会料理。”
说罢,祁煊拿起那枚沾着血的玄铁钉,大步离开了太医院。
玄铁钉取出来後,闻潮落的伤口很快就会恢复,所以祁煊并不担心他的安危。如今更棘手的是丁翺,此人已经知道闻潮落是妖异,若不尽快除掉,後患无穷。
然而他刚出了太医院,便发觉宫里已经闹翻了天。
一问之下才得知,丁翺身上戾气太重,和巡防的禁军遭遇时,被士兵身上佩戴的符文所激,竟是显出了妖形。如今阖宫上下都在捉拿丁翺,皇帝更是直接下了旨意,一旦见到丁翺的踪迹,格杀勿论。
祁煊暗道不妙。
他本想悄悄将人处置了,免得节外生枝。
如今丁翺身份败露,只怕会狗急跳墙将闻潮落供出来。若是到了那一步,祁煊就只能揣着猫浪迹天涯了。
他必须赶在其他人前头找到丁翺!
祁煊即刻去了一趟擎苍卫。
不出所料,丁翺并不在这里。
他心念急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分析出丁翺的所在。
此人先前想杀闻潮落灭口,为的不是两败俱伤,而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差事。如今身份败露,他定然恨极了闻潮落,势必要拉着闻潮落一起死。
他会去哪儿?
太医院?
祁煊心中一紧,很快否定了这个可能。
他和闻潮落如此亲近的关系,出了事第一反应都不会去找桑重,丁翺更不可能想到这一层。
那就是朗月阁。
太子妃还在朗月阁,闻潮落知道丁翺身份败露,不可能不顾姐姐的安危。
念及此,祁煊匆忙去了朗月阁。
朗月阁在水榭之上,想偷袭或埋伏并不容易。更何况如今那里早已被禁军围了起来,哪怕丁翺拼死一击,也不可能伤到里头的人。
但丁翺的目标是闻潮落,并不是里头的人,所以他很可能躲在暗处守株待兔。等闻潮落慌乱之际匆忙赶回来时,再出手偷袭。
祁煊在牵狼卫日久,对宫里每个适合埋伏人的角落都很熟悉,也知晓在哪个地方出手最容易命中。若他是丁翺,必定会藏在栈道入口对面的树丛里,因为那里是通往朗月阁的必经之路。
念及此,祁煊拈起一枚石子,远远朝着树丛中的阴影掷去。果然,夜色中一个黑影被惊动,迅速躲到了树後。
祁煊不再犹豫,提着长刀迎身上前。那黑影反应极快,手中洒出暗器,用的正是先前伤了闻潮落的玄铁钉。
但他忽略了,祁煊并非妖异。这种暗器只要不伤在要害,对祁煊这种武人几乎没有任何杀伤力。果然,祁煊手臂虽中了一记,手中攻势却丝毫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