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次需要祓除的对象正是他的新生儿,古贺家族未来的家主。
嘴角那抹笑容在水晶吊灯碎光中显得残忍又冷酷,“还是彻底抹杀您的亲生儿子?”
“杀丶杀掉那个怪物!”
古贺优介没有丝毫犹豫,枯瘦手指用力扣紧轮椅的扶手,指甲流出血也毫无知觉。
或许是血脉之间的心灵感应,这边话音刚落,卧室就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响,古贺优介吓得浑身颤抖,整个人像一个漏气的干瘪气球。
“这样抖个不停的话,谈判可没法继续哦。”
夏油杰缓步走向卧室,在门前驻足,指尖敲了敲镀金门把,门内顿时爆发出婴儿尖利的笑声。
“盘星教可不是慈善机构……”他转身,淡淡开口:“需要感受到您的诚意呢。古贺君,您说香油钱该用多少位数字来表示?”
“全丶全部!”古贺优介像被掐住脖子的老鸭,发出嗬嗬的破音,“把我瑞士账户里的……还有百慕大的信托基金……”
黑衣人早已掏出手机打电话,将命令传达下去。
夏油杰袖中的手机震了三下。
“十位数的诚意。”他满意地晃了晃手机,“古贺先生果然比普通「猴子」懂事。”
“用得是泰式养小鬼的秘术。”
夏油杰走到桌前,自顾自地取出茶杯倒出热茶,眯眼笑着说,“你说你妻子死于産後大出血,其实是被小鬼啃食了脏器吧?”
话落,果不其然被他猜中了。
古贺优介肩膀松弛下来,瞳孔里泛出希翼的光,如濒死之人攥紧最後一根浮木般望着他。
古贺优介喃喃说:“夏油君。。。您不会明白的。。。家族桎梏下,我必须有继承人……木桃她知道的,她是最理解我的人,商业联姻必须有子嗣才能巩固势力……”
“我……都是我的错,让我做什麽都可以,只要这个怪物能消失。”
沉重的语言,忏悔的语气,痛苦的表情,以此来向神明自首,祈祷获得原谅和新生。
就好比男人哄女人上床前说我爱你一样,丝毫没有信服力。
夏油杰没心情听他废话,“既然做什麽都愿意,那就去陪你的妻子吧。”
“木桃?陪她?她不会愿意的,她不想见我……”
说着,开始掩面哭泣。
惨死的妻子,悔恨的男人,凄惨的爱情故事。
可惜这里不是电影院。
寂静中,夏油杰的声音更显清冷妖艳。
“怪物要来了。”
古贺优介仰起脸上面还挂着未干的泪线,朝着夏油杰的方向扑过去,却因双腿脱力摔得颜面着地,只能把额头磕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我把所有财産都给您!求您让它消失。。。求您……”
这时,婴儿尖啸笑声从门後溢出。
夏油杰递给黑衣人一个眼神,让他赶紧把已经疯魔的男人带走。
如果有第四个人在场,或许能发现,黑衣人看似一脸平静,看向古贺优介的眼神却透着讥讽,嫌弃地像是在看什麽肮脏的东西。
大家族的辛秘夏油杰一点也不好奇,在他心里,古贺优介不过是个被恐惧和欲望支配的「猴子」。而即将面对的咒灵,才是这场交易中唯一有趣的存在。
推开门,落地窗边的婴儿床里,襁褓中的东西正盯着他笑。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面容,皮肤下蠕动着无数细小爬虫,血管鼓鼓囊囊;本该是眼睛的位置深陷成两个黑洞,黑洞翻涌着浓稠的怨念,直勾勾望过来。
婴儿笑起来,带着咒灵特有的嘶鸣,婴儿床四周浮现出泰文咒符,床单瞬间被血色浸透。
夏油杰竖起中指和食指,立在唇边:“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锲。”
下了账,他才认真观察起这间卧室。
古贺优介,或者说他非常信任的人,看来对泰国巫术了解颇深,且信仰佛教。
夏油杰扫过墙上供奉着的十几尊泰国佛像,每尊佛的掌心都凝结着发黑的血珠;佛龛下白花花的胎盘像是章鱼的触角,张牙舞爪地挥动着。
他走过去,指尖碾过床栏上的泰文符咒,带着血腥味的粉末,看来压制诅咒的咒文是由脐带血混着骨灰而成。
究竟是故意,还是技艺不精,竟然用生母的血肉和骨灰豢养这只「鬼婴」,是嫌诅咒不够恶毒吗?
忽然,整间卧室陷入黑暗。
婴儿的啼哭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夏油杰在对方咒力爆发的瞬间召出一级咒灵「水鬼」,青灰色的咒灵破水而出,化作液体包裹住整个空间。
阻止婴儿啼哭声入耳,夏油杰在水中依旧能够行动自如,可惜空间内太黑了,又召唤出咒灵「幽蓝水母」,借着其散发的光亮,夏油杰这才看清他目前面临的场景。
「鬼婴」应当是开了灵智,见声音在水中不起作用,他换了新的招式。
夏油杰看见成百上千个婴儿从墙壁渗出,他们皮肤青白肿胀,脐带绕颈,共同伸出腐烂的小手,异口同声地张嘴喊着:“爸爸……妈妈……抱抱……”
婴儿数量又多,声音又杂,在这个封闭的空间更显得黏腻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