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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悬壶山(第1页)

雪落悬壶山

集镇外的田埂上,几户人家正忙着收玉米。

金黄的玉米穗堆在田垄边,像铺了一地碎金,汉子们挽着裤脚掰玉米,婆娘孩子蹲在一旁剥壳,笑声顺着风飘过来。

山岚眼一亮,扔下背上的药篓就往田里冲:“我来搭把手!”

说着撸起袖子,抓起玉米秆就往下掰,动作比农户还利索。

艾玙站在田埂上看了会儿,也跟着下了田。玉米叶边缘有些扎人,他学着旁人的样子抓住穗子用力一拧,“啪”的一声脆响,玉米就落进怀里。

墨魆紧随其後,始终离他半步远,见他弯腰时後背的衣服被汗浸湿,便默默替他拨开挡路的玉米叶,又捡了片大叶子替他扇风。

“别扇了,”艾玙头也没擡,胳膊肘轻轻把他往外推了推,“你也搭把手,这麽多人忙着,杵着干啥。”

墨魆愣了愣,随即把玉米叶往腰上一别,也抓起玉米秆掰起来。他手劲大,掰得又快又稳,掰下的玉米穗往竹筐里扔时,还特意往艾玙身边的筐里多放两个。

日头渐渐爬到头顶,晒得泥土发烫,玉米叶被晒得打了卷,连风都带着热气。

艾玙额角的汗顺着下巴往下滴,手臂也酸得擡不起来。他无声无息地退到田边,沿着一条细窄的小溪往下走。

溪水浅得刚没过脚踝,清凌凌的,水底的鹅卵石看得一清二楚。

艾玙索性脱了鞋,赤脚踏进水里,凉意顺着脚底往上窜,倒驱散了不少乏累。

溪边的泥土软乎乎的,裹着青草的潮气。

艾玙就那麽坐了下去,後背靠着棵老柳树,随手拿起颗刚摘的嫩玉米啃着。玉米粒清甜多汁,他没穿鞋,脚趾蜷进湿软的泥里,冰凉凉的。

田埂上的妇人扬着嗓子喊:“孩子们,歇会儿喽!”顺手递过来几根刚掰的嫩玉米,“去那棵老树下凉快去,这玉米甜着呢,直接啃就行。”

山岚早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云烬也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坐这儿偷懒?”云烬的声音从身後传来。

云烬刚帮农户把最後一筐玉米搬上牛车,手里还沾着玉米须,径直走到溪边洗手。水流细细的,顺着他指缝淌走,带起些微泥星子。

艾玙没回头,咬着玉米含糊道:“累。”

云烬洗完手,甩了甩水珠,忽然屈指弹起些水花,正好溅在艾玙脸颊上。

冰凉的水珠顺着皮肤滑下,艾玙愣了一下,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转头瞪向对方,那眼神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山岚说你刚才掰玉米的样子,像只没睡醒的猫,”云烬蹲在他身边,捡起块扁平的石子扔进溪里,石子打着旋儿漂出老远,“现在看,倒像只晒够了太阳的懒猫。”

风里卷着玉米叶的清香,远处传来农户们的笑闹声,墨魆不知何时站在了田埂上,望着这边,手里还攥着艾玙脱在一旁的鞋。

墨魆坐在艾玙身边,自己没吃,只是拿着片玉米叶,慢慢替他扇着风。这次艾玙没推墨魆,任由那点凉风拂过脸颊,他觉得,这样的日子,倒比在石楼里数落叶有趣多了。

山岚啃着玉米,没头没脑地说:“你们知道岱荞不?也住在石楼,跟着白玛学炮制草药的。”

见艾玙和墨魆都没应声,山岚自顾自往下讲,“她养了只黄狗,叫茵陈,就是那种长在山野旷地上的草,耐旱,命硬。那狗是她去年在荒坡上捡的,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她抱着狗回石楼时说,就叫茵陈吧,希望它能像这草一样,在野地里也能活很久。”

玉米须粘在他嘴角,山岚用手背一抹,声音低了些:“岱荞前阵子去西边治病了,听说那村子在戈壁边上,离悬壶山老远。她走的时候不光背着大药篓,还把茵陈也带上了,说是路上有个伴。临走前摸着茵陈的头说……”

等我明年开春带你回来时,咱们绕路去看戈壁上的野花开。

“说起来,岱荞那姑娘是真胆大。她爹娘走後,石楼里的药味她闻着都该难受,可她偏守着那间药室,从认药草开始学,手抖着碾药碾子也没说过一句退堂话。白玛常说,这孩子心里揣着股劲,比石头还硬。”

云烬在一旁剥着玉米壳,忽然插了句:“白玛本来不让带狗,说路太远,她偏说茵陈能跟着药篓跑。”

山岚叹了口气:“可不是嘛。她爹娘当年就是石楼里最好的医者,去北边枯井村治那种怪病……听说那病邪乎得很,人得了就整日心慌,总觉得有东西跟着,夜里睁着眼到天亮。岱荞爹娘把村里人治得差不多了,自己却吓破了胆,回石楼後总闷在屋里,见了谁都躲,心里那根弦绷了两年,就那麽断了……”

他顿了顿,往艾玙那边瞟了眼,声音轻下来,“白玛说,那不是病死的,是心里的坎没跨过去,比任何恶疾都熬人。”

山岚揪着柳树叶,声音慢悠悠的,仿佛在说给风听:“她爹娘当年不是败给了那怪病的毒,是败给了自己吓自己。白天给人看病时还硬撑着,夜里就抱着药书发抖,总觉得那病缠上了自己。心里的怕像野草似的长,没两年人就走了。”

他把啃剩的玉米芯扔在地上,踢了踢脚下的土:“岱荞这次走得急,药碾子还在石楼窗台上摆着。白玛总念叨,说她是怕自己也像爹娘那样,心里空落落的,才非要带着茵陈,有个活物在身边,夜里好歹能踏实点。”

云烬在一旁剥玉米的手停住了,擡眼瞥了艾玙一下,没说话。

“茵陈跟着她也好,”山岚望着天边的云,伸手扇着风,“戈壁滩上黑得早,有狗陪着,就不至于对着月亮发呆。你说这人啊,身子骨的病能用药压着,心里要是堵得慌,药石可就难办了……你说怪不怪,刀伤能缝,咳嗽能治,可心里头的结,得自己愿意解才行。就像地里的草,你不亲手拔,它能盘根错节长一辈子。”

山岚话说到一半,笑着去拍了拍艾玙的胳膊,“你看这天多热,歇够了咱再去掰两个玉米?”

风从叶间钻过,还是热的。

艾玙没动,指尖掐着玉米皮,把那层薄衣撕成一缕缕的,他听见山岚在旁边跟云烬说笑,可那句“心里的结得自己愿意解”,像片玉米叶卡在喉咙里,不疼,可有点痒。

集镇东头有座旧道观,墙皮斑驳,门楣上的匾额只剩个模糊的“观”字,神像蒙着层灰,没人说得清里面供着哪路神仙,院里的歪脖子树倒长得精神。

云烬说这地方清净,神佛不管,倒适合歇脚,便租了後院两间空房歇脚,药篓往墙角一放,像住了半辈子似的。

艾玙不大爱待在屋里。

每日清晨墨魆要跟着,艾玙便摆摆手:“我自己转,你守着药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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