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邬祉突然想起什麽,目光落在肩头扑棱的琥珀身上,“它如何能精准找到我?”
琥珀振翅掠过他耳畔,稳稳停在艾玙指尖。
艾玙用食指轻轻抚过鸟儿羽翼,答:“气味。”
“气味?”
“整个邬宅都浸着你的气息,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倒没想到……”在浮动的墨香里,艾玙垂眸凝视琥珀,像是在凝视某种隐秘的丶难以言说的羁绊。
邬祉指尖轻触艾眉心,似要抚平那抹褶皱:“怎麽老皱眉?”
艾玙没有闪躲,只淡淡道:“还好吧。”
可艾玙垂眸,不再看他了。
邬祉的目光却被艾玙颈间晃动的玄色绳结攫住,那抹深黑衬得锁骨越发清瘦,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他问艾玙:“你这玉坠,是自幼就佩戴的?”
“是。”
艾玙应声时,邬祉已陷进某种迷思。
眼前人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喉结滚动时牵动绳结轻晃,周遭气流动荡的喧嚣都被隔绝在外,世界骤然收缩成彼此交叠的呼吸。
“艾玙,我有点不开心了。”邬祉忽然开口。
“嗯?”艾玙擡眼,被他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细碎的光斑从他肩头漏下来,坠入艾玙的眼底:“发生什麽事了?”
“他们都在等我做抉择,我压力好大啊,艾玙。”
话虽如此,可只要看见艾玲沉静的面容,邬祉紧绷的神经又莫名松弛下来。
人皆有贪,他亦如是。
就像此刻,他心底那股欲念翻涌,渴望索取更多。
艾玙思索片刻:“若心里难受,不妨舞剑试试?剑气荡开,郁结也能散些。”
“你之前就是这样排解情绪的?”
“……说出来怕吓到你,其实我会把自己挂起来。”艾玙一本正经道。
邬祉忍俊不禁,他擡手揉乱对方的发顶,指腹蹭过温软的耳尖:“哪里吓人?分明可怜得紧。”
清俊面容染上薄红的模样,艾玙别开脸。
“可我还是很难过……”
邬祉却突然屈膝蹲下,额头抵着对方手背蹭了蹭,仰头时睫毛扫过艾玙手腕,“能抱抱我吗?就一小会儿。我也需要安慰。”
艾玙感觉被邬祉碰过的整条手臂都麻了,他低头,明明脊背弯成顺从的弧度,邬祉的眼底却烧着燎原的野火,将仰视化作无形的锁链,一寸寸缠绕在他周身。
看似谦卑的跪姿下,暗涌着将人碾碎又重塑的掠夺欲,那是困兽困于礼数,却在凝视里将猎物千般啃噬的疯魔。
我低头,不代表我臣服,而是在丈量,如何将你彻底占有。
邬祉伸手圈住对方细瘦的腰,脸颊轻轻贴上微凉的衣襟。
艾玙身上酒香与暗香交织,清冽甜腻相缠,氤氲气息如醉人的薄雾,令人不自觉沉溺。
“好香……”
拥抱是会上瘾的。
“艾玙……”邬祉把脸埋进他颈窝,声音闷闷的,却仿佛带着劫後馀生的安稳,“你身上好暖。”
骗人,邬祉是个大骗子。
艾玙刚往後撤,邬祉便欺身而上。
他退得越快,对方缠得越紧,温热的呼吸喷在颈侧,搅得人心头发躁。
忍无可忍之际,骨节分明的手指揪住黑发,艾玙将人强行拉开半臂距离,他俯身逼近:“邬祉,你是狗吗?不要再靠着我了,别让我说第二遍。”
艾玙本就生得眉眼清冷,此刻耳尖与脖颈却泛起大片绯色,像是被霜打的芍药裹着层薄霞,苍白皮肤下浮动的血丝倒衬得整个人妖冶又脆弱
邬祉非但没松手,反而顺着抓着自己头发的力道仰头,声音黏糊糊的:“艾玙好凶。”
“少爷……”
地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两道身影同时回头。
艾玙踹人的动作凝滞在半空,邬祉跌坐在地时扬起的尘埃还悬浮在光束里,伸手去够艾玙衣角的动作僵住。
这个场景很妙。
“这菜……其实还没好。”
陈管家弯曲的脊背突然直了直,严肃脸庞竟泛起一丝松动,他同手同脚走出去。
艾玙仰头把自己摔进木椅里,“毁灭吧。”
邬祉坐在地上要笑疯了。
“邬祉!不准笑!”
“不……哈哈哈哈哈,不丶不笑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