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它亲了又亲,含吮得啧啧作响的时候,瘫软了许久的李漾终于蓄积起了力量和勇气,猛地咬了它一口。
松松软软的,没有血溅出来,像是咬了一口流沙。
但确实是咬到了,周弦柱“唔”了一声,从他口中退出来。
“漾儿。”
趁他起身,李漾蓄积力量猛地将他一推,爬起来拔腿就跑。
根本不敢回头,李漾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在跑,破风声呼呼地从他耳边掠过,呜呜丫丫,像是风在哭。
等跑回了爷爷家,抖着手那钥匙开门,水珠噼里啪啦砸在他的手背上,他才意识到,那不是风在哭。
开门後小狗嘤嘤地围过来,在他身边又蹦又跳,他一把抱过小狗,把脸埋在它柔软的皮毛里。
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从小狗的皮毛里传出来。
平安似乎不理解发生了什麽,扭着脑袋不安地狂舔他,喉咙间发出着急的哼哼唧唧。
抱着小狗坐到屋子最里面,李漾双眼无神地流着泪,望着紧闭的门。
他丶他找来了。
他是怎麽找到自己的?
他明明什麽也没做,没有回应过他的呼喊,他怎麽还是找到自己了。
怎麽丶怎麽办?
哆嗦着去摸手机,却摸了个空。
掉了?还是没带出门?
可他记得自己是带出门了的,那就是掉了?还是……被他拿走了?
他想起那时他在他身上一通乱摸,脸色发白。
“阿漾。”门外传来谭子睿的声音。
李漾捂住嘴巴。
“你出来,我们谈谈,你何必这样躲着我呢,你被他们忽悠了。”谭子睿说。
“那几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老道,他们懂什麽,他们哪里知道我和你之间经历了什麽,哪里懂得我们的感情呢,你不要听他们乱说。”
“漾儿……”
李漾不动,依旧鹌鹑一样缩在沙发上。
把耳朵也捂上了。
平安在他怀里一直叫。
过了不知道多久,平安安静下来,在他怀里睡着了。
外面似乎也消停了。
只有小孩偶尔路过的聊天打闹,远处人家的鸡鸣狗吠,时起时歇的蝉鸣。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漾听到了外面放牛人归来时地桩钉互相碰撞发出的金属声。
抱着膝盖缩在沙发上的李漾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大爷家的牛。他回来了,牛还在河滩上呢,大爷等不到他把牛牵回家,会不会很着急?
可是他不敢出去。
外面渐渐一点点暗了下来。
平安自己去狗厕所尿了好几泡尿,还吃了一顿,李漾依旧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漾儿,你大爷家的牛,我帮你牵回去了,你饿不饿,我从家里打了点饭过来,你开下门啊。”门外又传来“谭子睿”的声音。
什麽家里,他哪有什麽家,那是谭子睿的家。
“你也不开个灯啊,不害怕吗?我记得你小时候还挺怕黑的。”
“不要装听不到啊,漾儿,我知道你在里面。”院子外,端着饭盒的少年站在月光下,一双眼睛炯炯发亮。
李漾家的大门上面打开了一个窗口,一双怯生生的眼睛,从窗口里望出来。
“谭子睿”朝他弯唇笑了一下。
天真无害。
李漾又抖起来。
“你丶你把谭子睿怎麽样了。”
“没怎麽样,借他的身体用用,谁叫你见了我就跑呢。”他脸上还是笑着,但眼珠子黑幽幽,“你这麽关心他?”
“他丶他也有家人的,”李漾很害怕,但还是坚持说,“你丶你别害他了,你上他的身,也会害他阳气受损的。”
“我不上他的身,你愿意开门出来见我麽?”他说。
李漾没做声。
“谭子睿”说:“那我知道了,你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