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青铜帅台战车!
目标——秦镇岳!
那一瞬间,秦镇岳脸上的凶悍和杀气彻底崩解!所有的威仪、所有的自信、所有建立在三十万铁骑之上的傲慢,都在那泼天盖地的毁灭洪流前灰飞烟灭!
他看到的是什么?
金红色的,焚灭天地的,纯粹毁灭本身!
“不——!!!”
他出了此生从未有过的、充满极度惊愕和纯粹绝望的嘶吼!他甚至下意识地挥动了手中那柄代表着他权柄、力量和信念的镶金大砍刀,指向天空,指向那毁灭之源!一个纯粹而徒劳的动作。
噗嗤!
粘稠到几乎凝滞的金红铁水,携带着亿万吨重力,当头浇下!
先是那巨大的金丝镶边帅旗,如同纸片般被熔穿、消逝!然后是四匹神骏的乌骓马,在被洪流触碰到的瞬间,坚如精铁的马铠连同内里的血肉骨骼同时化作一缕白气消失!它们庞大的身躯甚至没来得及多出一声嘶鸣!
紧接着,覆盖着厚实青铜护甲的战车车体!
嗤啦——!!!
令人灵魂颤栗、血液凝结的熔蚀声猛然炸响!如同将冰块投入滚沸的油锅!刺耳、尖锐到撕破耳膜!青铜板在眨眼间被熔穿、变形、剥离!包裹在其中的坚韧木结构瞬间碳化、崩溃!车体在沉重的金属熔流冲击下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乎瞬间就要崩塌解体!
站在车台上挥刀的秦镇岳,失去了所有庇护。
粘稠炽烈的铁水如同拥有生命的天罚,狂暴地舔舐着他挥出的金刀、手臂、覆盖着华贵护甲的胸膛、以及那张写满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脸孔!
“呃啊——!!!”
凄厉到已非人类所能出的惨嚎只持续了不到半息!
覆盖全身的铠甲瞬间被熔成炽红的废渣,紧紧烙贴在他被瞬间碳化的身体上!肉体在恐怖高温下焦糊、气化!他挥刀的手臂被熔流砸中,手臂连同那柄金刀一起扭曲、凝固、变形,被巨量的金属熔液瞬间凝固成一块丑陋、扭曲的炽红残渣!
嗤啦!嗞嗞嗞——!
难以想象的刺耳熔烧声充斥整个战场!滚滚黑烟混合着蛋白质燃烧的恶臭冲天而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极其粘稠。一切都慢了下来。
洪流过去。
只有残烟袅袅,混杂着刺鼻的铁腥与焦糊的死亡气息。
风雪似乎也停顿了一下,给这新生的“艺术品”让出肃杀的位置。
帅台战车已彻底消失。原地,矗立着一座巨大、扭曲、面目模糊的纯黑色金属雕像!
那雕像还保留着一丝人形轮廓,一只手臂怪异地朝天空伸着,凝固着一柄巨大丑陋、被熔铸成废铁球般的“金刀”。一张扭曲狰狞的面孔镶嵌在黑色的金属疙瘩里,双眼的位置只剩下两个不规则的黑洞,大张的嘴巴里凝固着凝固的黑铁块,如同永世无休的惊骇呐喊!
金属像表面坑洼粗糙,混杂着铁水冷凝时带起的波纹和未能完全熔解的甲胄碎片痕迹。在雕像的脚底,一片污浊狼藉的地面上,散落着几块还冒着零星白烟的、蜷缩碳化的人形焦块,那是不甘成为雕像一部分的护盾亲卫。
冰冷的风吹过这狰狞的金属疙瘩,出呜呜的声响,如同无数冤魂在同时悲泣。
一个曾经统帅三十万铁蹄的名将,最终成了一座充满亵渎与讽刺意味的战争纪念碑。矗立在焦烟升腾、泥血交融的死亡焦土边缘。
“怪物…他是怪物…不是人…不是人!!!”
残破的军阵后方,那辆铁皮马车车厢里爆出歇斯底里、完全走调的尖叫。陈世忠如同被烙铁烫伤的蠕虫,猛地从破开的后窗钻出半个身子,疯般踢打着吓傻了的车夫后背:“走!快走!!离开这个魔域!跑啊——!”
马车夫被剧痛惊醒,脸色惨白如死人,手中的马鞭疯狂抽下!鞭梢撕裂空气,狠狠抽在拉车的驽马臀上!马匹吃痛,出一声长嘶,拖着吱呀作响的马车,调转方向,不顾一切地碾过倒毙的军卒尸体,向着与安置仓相反、远离那个金属雕像的方向亡命逃窜!
陈世忠整个上半身探出车外,枯瘦的手死死扒住冰冷的车壁,指甲在木头和铁皮上抠出深深的痕迹,染上血污。他被恐惧扭曲的嘴脸混杂着鼻涕眼泪,出野兽般嘶哑的喘息,眼睛因过分惊恐而几乎凸出眼眶,只死死盯着远方——只要能逃离身后那片地狱!
他甚至没有回头去看一眼那座刚刚诞生的、象征着他“胜利”的金属丰碑。
神田中央,龙北琴的目光,如同无形的冰锥,穿透了战场上此起彼伏的惨叫和兵荒马乱的溃退,精准地、冰冷地,锁定了那个在一片狼藉中拼命窜逃的铁皮马车。
锁定了车厢上那个狼狈的、探头探脑的狼狈身影。
风雪——骤然狂暴!
一股极寒之气瞬间在神田上空凝聚、压缩、拧成一股!宛如一条来自极寒绝地的冰雪之龙,出沉寂万古的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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冻结龙卷!
这纯白的寒流瞬间跨越整个嘈杂混乱的战场!
陈世忠刚来得及回头看一眼风雪异常的来源。
那冰冷的冻气龙卷已经缠住了马车的后轮!
咔嚓!咔嚓嚓——!
声音如同无数玻璃在瞬间被压碎!极度冰寒席卷而上!拉车的两匹驽马保持着前冲的姿态,鬃毛、蹄腿、口鼻瞬间被坚冰覆盖!它们变成了一座凝固的冰雕底座。
车厢在惯性驱使下还在向前滑行,轮子碾过地面,在地上拖出两条带着冰晶的痕迹。车厢本身迅被惨白冰霜覆盖、加厚、硬化!坚固的铁皮连同木头在绝对低温下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碎裂声!
那扇陈世忠刚刚钻出来的车窗,被狂涌而入的冰冷寒气填充。
探身车外的陈世忠,脸上的惊骇还未完全绽放。他一只手指向远方,嘴巴保持着呼喊“跑”的口型,眼睛因惊恐而瞪得溜圆,带着无比的绝望。冰冷的坚冰冻结了他的表情,冻结了那眼底最后一点阴毒的火苗,更凝固了那瞬间占据整个心神的极致恐惧。
马车彻底停止了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