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程燃小心翼翼地抱着昏睡的夏林,回到酒店。
怀里的身体滚烫,呼吸急促。
他将夏林轻缓地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指尖触碰到他滚烫的额头,程燃的心又揪紧了几分。
去浴室拧了热毛巾,为他擦拭额头和脖颈的冷汗,动作轻柔细致。
又匆忙叫来了医生。
诊断结果是情绪剧烈波动,引发低烧反复。
打了退烧针,重新挂上点滴,夏林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眉头紧锁,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
程燃守在一旁,用湿毛巾一遍遍擦拭他额角的冷汗。
看着他苍白脆弱的睡颜,心底是翻江倒海的愧疚与心疼。
挥之不去的无力感,交织在他的心头。
这一觉,夏林睡得并不安稳。
意识像是沉在温热而粘稠的深海,每一次挣扎上浮,都被无形的力量拖拽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夏林再次恢复清醒时,喉咙火烧火燎的干痛,浑身骨头缝里透出酸软无力。
高烧带来的混沌感稍稍退去,但身体的虚弱和精神的疲惫,如同潮水将他淹没。
他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吊灯,和房间里改变不了的,属于程燃的气息。
他又回来了。
这个认知像一桶冰水,兜头浇下,击碎了他残存的侥幸。
逃离成了徒劳的笑话,他依旧被困在这个华丽的牢笼里,困在程燃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看着天花板上奢华的水晶吊灯,眼神从茫然迅速转为空洞。
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和愤怒窜起,烧光了他所剩无几的理智。
“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绝望和愤怒的低吼从喉咙里溢出。
他从床上坐起,不顾手背上还埋着的输液针,一把扯掉了针头。
血珠从针孔渗出,在白净的手背上留下刺目的红痕。
他环顾四周,目光所及的一切都成了刺-激他的源头。
床头柜上的水杯,台灯,程燃放在一旁的外套……
他像是被困在陷阱里,受伤的野兽,疯狂想要撕碎一切。
不顾一阵强烈的眩晕,抓起触-手可及的东西,狠狠朝墙壁砸去。
夏林像是失去了所有理智,掀开被子,跌跌撞撞下床,看到什麽砸什麽。
所有能拿起的东西,都被他用力地掷向地面,掷向墙壁。
水杯被他狠狠掼在地上,玻璃碎片和清水四溅。
台灯被扫落,灯罩变形,灯泡碎裂。
他抓起程燃的外套,用力撕扯,仿佛那是束缚他的枷锁。
手背的血迹蹭在了昂贵的面料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一地狼藉。
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发泄着。
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和低烧,泛着异样的红晕。
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小兽受伤的呜咽。
程燃站在旁边,看着夏林崩溃地摔砸东西,眼神里满是心痛和愧疚,没有上前阻止。
他知道,夏林需要发泄。
那些说不出口的痛苦和委屈,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略微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