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
他从未在云清无口中听说过这个词。
原来他也会害怕吗?
短暂暗淡的日光复又升起,照耀在怀中人明显消瘦下来的背脊上。
冷离辞的手微擡,迟疑了些许,但是最後还是抚上了云清无的背。
*
太阳不知疲倦地炙烤着大地,土地不堪重负彻底撕裂开来,形成一道道可怖的沟壑纹路。
本该秋收的水稻变成了毫无生机的枯草,成片的倒在干涸枯竭的田地上,只要稍微用点力,便散在了风里。
地上随处可见动物干涸的尸体。
“这可如何是好啊……”
田地旁有人呆坐在地上,不住地抹眼泪。
还有的人眼睛里已然多了几分麻木之色。
“国主给大家发粮食啦,大家快去!”一人奔跑着过来,大声呼喊道,语气激动,这份昂扬的情绪驱散了在场人的阴霾。
流泪的人擦了擦泪水,麻木的人眼神多了几缕亮光。
所有人纷纷振作起来,朝着发粮处跑去。
与此同时,元羽殿气氛有些凝重。
“国主,现下已无收成,仓廪的粮食也只能解一时之急,我听说这次您将自己的屯粮都拿出来了,那这之後该怎麽办呢?这该如何是好啊,这日子什麽时候能到头啊?”
谢长老满脸愁容,疼惜地看着日渐消瘦的国主。
云清无勉强笑了笑以示安抚,又似在安慰自己:“我会想办法的。”
“国主,民间的几起人口失踪案已经有了调查结果,是……”不着调的周长老,此时也难得面容严肃,眼里生出犹疑。
衆人看向周长老。
周长老垂下眼,语气沉重:“他们是被分食了。”
云清无死死咬住下唇,闭了闭眼,耳边嗡鸣声一片。
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如果灾情不得缓解,那这等恶性事件只会更多,国主,民间已然有声音希望将那灾厄献祭,来换取白泽大神的护佑,我们应当顺应民意。”
魏长老旧事重提。
“不行。”云清无骤然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眸里毫无犹疑。
“难道您要为一己私情,牺牲子民于不顾吗?”魏长老语气严厉了几分。
“这是无畏的牺牲,此事没得商量。”云清无正了正身体,语气也强硬了几分。
二人对峙半响,云清无放轻了声音,喃喃道:“之前为了降雨,他也出了力,不能因为没能彻底解决问题,便要将人献祭的道理。”
为什麽。
这个问题在过去的数百年里,他叩问过自己无数次,但再无人给予他答案。
“晃儿,我对你很失望。”
魏长老怒瞪了云清无半晌,拂袖而去。
“国——主,你——做——的——没——错,我——们——只——要——同——心——协_力,会——度——过——难——关——的。”
戴长老语气依旧温吞,拍了拍云清无的肩膀。
“我们家还有一些屯粮,也一并放在仓廪吧。”曲平无意再去纠结对错,转而道。
“那怎麽行!”云清无兀地站起身。
曲平面色淡然:“怎麽不行,他们也曾是我的子民,这是我们一家人共同的决定,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一直没有吱声的钱长老,快速拨动了腰间的珠子:“国主,目前我们最多还可以支撑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