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怎麽?要动手了吗?”骨剑摆动剑尾,蠢蠢欲动,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
冷离辞不语,下了榻也朝着闹事的地方走去。
人群被拦在第二道宫门处,以魏长老为首,大家面容激愤,因为饥饿折磨,面色发黄,眼睛里满是麻木,麻木中又带着嗜血的凶狠之意。
“交出妖狐!交出妖狐!”
“国主,你听听大家的呼唤吧,灾厄一日不除,灾难一日不解,你不要再固执了!”魏长老眼里满是痛色,指了指身後的百姓。
云清无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些与噩梦里如出一辙的面孔,下唇因为牙齿过于用力,溢出血意。
这时,有眼尖的人看见了出现在一侧的冷离辞,伸手一指:“妖狐在那里!大家冲啊,只要抓住妖狐,我们就能唤回白泽大神!”
人群闻言开始不受控地骚动起来。
“好,衆人随我拿下妖狐!”魏长老一挥衣袖,拼命往前推搡挡住路的士兵。
“冲啊!”
衆人群情激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齐齐冲向面前的人墙。
充当人墙的士兵,面色扭曲,已经是要抵抗不住。
冷离辞冷眼看着这些人,又看向兀自沉默,好似陷入癔症的云清无。
不自量力。
他盯着这些面露疯狂,想要要他命的人,右手开始捏诀。
“等等!大家听我一言!”
就在这时,急匆匆赶来的孟萍,伸开双臂,牢牢地拦在即将突围的人群之前。
场面在这一声下静了下来,冷离辞眉心紧皱,戾气未消,探究地看向孟萍,手上的动作却也停了下来。
云清无也从愣怔中醒过神,似是感受到什麽,他几步走到孟萍身边:“阿娘,你来干什麽?”
魏长老:“孟夫人,你也要阻拦我们救南泽国吗?”
孟萍收回手臂,双手交握在身前,面容坚毅:“我意代替小辞献祭。”
“阿娘!”云清无双眼通红,双手用力抓住孟萍的手臂,就像他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离他而去。
冷离辞不可置信地看着说出这句话的人,面容恍惚又觉荒谬。
现场的人满目震惊,面面相觑。
魏长老最先回过神,他语气严厉:“孟夫人,那妖狐是灾厄,唯有献祭才有挽回护佑的可能,如果谁献祭都有此效果,老夫也愿意做第一个。”
“小辞是灾厄,这只是你们的推测,你们能够保证你们的推测就是事实吗?”孟萍语气和缓,语气却坚定。
云清无眼前又浮现出那一年挡在自己身前的孟萍,他厉声道:“阿娘,不行,你不可以!”
孟萍安抚地拍了拍云清无的手背,温声道:“晃儿,你别恨他们,他们如今的魔怔皆因这天灾而起,如果要论责,是我们的无能,是本该护佑我们的白泽大神的失职。”
云清无睫毛颤抖,孟萍的话犹如一把刀径直插入他的心脏。
是,无论是当年还是如今,他作为南泽国的守护神,都愧对他的子民。
“阿娘,就算如此,那也应当是我来承担责任,而不是你。”云清无喃喃道。
“晃儿,你是一国之主,是唯一能够与阿泽联系的人,只有你活着,这一切才有挽回的可能。”
孟萍说完,将云清无推开,再次看向骚动的群衆,大声道:“你们听明白了吗?要论罪也论不到一个外来者身上,我作为国主的母亲,白泽大神的信徒,愿意为他们代偿罪孽。”
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刀,挥向自己的胳膊,削下一块肉:“我愿以骨以肉赎罪,愿能让大家多一线生机。”
底下喧闹的群衆安静了一瞬,继而又争先恐後地想要涌上来,接过这一片一片掉落的“食物”。
魏长老被推搡在一旁,他面目呆滞,面色苍白。
冷离辞竖瞳乍显,戾气横生,骨剑唰地出鞘。
但还不及飞出,就被人强行一把握在了手里。
冷离辞难以理解地看向云清无:“你做什麽?”
云清无面色已然毫无血色,表情麻木不堪,他嗓音嘶哑如参了砂砾:“没用的,阿娘决定的事情无人可以更改,当年是,今日亦是。”
“所以,你不管?”冷离辞难以置信,质问道。
云清无低声轻笑了几声:“阿娘说得对,我没有选择。”
话语刚落,他抢过骨剑,一剑刺向孟萍的咽喉,鲜血喷溅他满脸,从他白如纸张的脸颊上滑落,一点一点染红了土地。
他嘴唇轻颤,眸色茫然,在血色的浸染下,显得几分可怖。
孟萍用最後一丝力气,看向云清无,嘴唇翕动:“谢谢吾儿。”
说完,那双从来清亮活泼的眼睛缓缓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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