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揉他脸颊:“你小子不就在乎这个,还天煞孤星来着。”
说起这茬儿秦既白就脸热,那会子家中银钱多给他看病买药了,所剩不多,可裴松还是带他寻了方士,重新打卦算命。
自己命格如何已忘得差不多,却牢牢记下了他与裴松的合婚,那方士说俩人虽相差六岁犯六冲,可八字却极合适,是能相守一生丶白头到老的姻缘。
相守一生丶白头到老,秦既白再没听过比这还美好的词。
他再不信旁的,只信这几个字。
筷子轻轻收了回去,汉子温声开口:“那我不夹断了,咱俩一块儿吃这一碗。”
“非得给哥吃?”
“嗯。”
裴松夹了筷子兔肉进口中,辛香滋味溢了满喉,连胸腹都腾起热潮。
他不再推拒,和秦既白就着一只碗,将长寿面分吃了个干净。
腹中食暖汤温,黄酒配兔肉便别提多鲜。
裴松酒量差,不过两口红晕就飘上了脸,他手撑着头朝着汉子嘁嘁傻笑:“哥走不动了,你背哥吧。”
捏着陶碗的指头倏然收紧,秦既白缓慢吐出一息,这才将碗轻轻放到石桌上。
他起身蹲到他身前,扶人上背,反手扣住他的後腰,往上颠了颠。
男人的手臂自後环紧了他的脖颈,紧接着热烫的脸颊蹭了过来,吐息已含糊不清,却鼓槌般敲着人心:“白小子,哥想要个小哥儿……”
他喜欢哥儿,哥儿听话丶好带,也贴心。
到时他们一家三口一道进山,再带上追风,捕兔打狼丶采蜜摘果,做个野人。
空地外火苗未熄,明儿个便是归程,汉子干脆将馀下的枯树枝丶木柴全都搬出去。
山野风劲,噼噼啪啪地燃一整个晚上。
秦既白本以为自己会很急迫,可却忍得既辛苦又甘甜地将xue口子堵严实,山野鸡拴好安放到角落,这才伸手解开衣衫。
山xue里幽深丶静谧,可透过石块儿缝隙能看见跳动的火苗丶皎白的月影……交融作旖旎春色。
骨节分明的大手自裴松紧实的腹部缓慢上移,到他柔软的胸膛。
男人常年劳作,练出一身结实的肌肉,可松缓下来时,却绵软如云团。
裴松意识已不清明,胸口痒得厉害,他使力去推人,恼得呜咽起来:“你爹的!老子没乃……”
挨了骂,秦既白哧哧直笑,忙又擡起头去啃他的颈子。
洞xue里空旷,丁点儿大动静就能传音数里。
山野鸡被吵得睡不安稳,梗起颈子气得咕咕嘎嘎乱叫,见没人理它,闷头塞进了厚实的翅膀下。
……
晨光铺开林野,稀薄的暖金漫过枝桠。
裴松仰躺在被子里,两手按头。
他也不晓得折腾了多久,只记得但凡睁开眼就在泛海渡江。
秦既白这狗东西,到尽兴时是“松哥”也不叫了,满口的“裴松丶裴松”。
裴松脸色涨得满红,心说你小子趁我酒醉欺我神思不明,现下忖来,真想一拳头揍他个眼冒金星。
正想着,汉子打外面踱步进来,他蹲下身到他跟前,见人正闭着眼装睡,俯身凑来亲他的脸颊:“松哥,咱得回了,要麽赶不及路,我蒸了馍饼,凑合吃吃。”
“晓得了。”一张口,嗓子都是哑的,裴松挑开眼皮,恼得踹他一脚,哼哼道,“这会儿又想起来喊‘哥’了。”
秦既白跪在床板边,薄唇贴着裴松的颈子,低声笑着告饶:“松哥丶好松哥。”
手臂收紧,裴松搂住汉子厚实的肩背,偏头咬他耳垂:“你小子是牛吗?犁个没完!”
“我多欢喜你,你又不是不晓得……”
俩人明明什麽都做过了,裴松却还是因为这声“欢喜”心口酸软,他抿紧唇,却又忍不得弯起了眉眼。
*
车轮碾过土路扬起一片泥沙,俩人拖着板车往家的方向走。
这一趟下来,当真是满载而归,山野鸡丶兔皮丶狐皮都还好说,只这猞猁狲金贵,俩人生怕途中遇上匪贼,万般不敢露富,用破衣裳包裹得严实,再铺上厚实毛草压在筐底。
汉子胸骨处伤口才好透,裴松担心车板太重,又伤到人,叫他多穿了件衣裳不说,走几里地便要停下歇歇。
他是实打实的腰酸背痛,要麽也能帮忙分担些许,眼下就连背着筐子顺道采些菌子丶野菜都累得紧,尤其尾椎骨麻生生的,真是造孽。
日落月升,远山一片霭霭黛色,俩人终于自村西下山。
天黑下去後,山间气温骤降,风里都夹着霜寒。
弯弯曲曲的土路,村舍越来越清晰,直到望见那座熟悉的小土屋,俩人这才松下口气。
月影薄冷,四下漆黑,想来裴榕和裴椿该是睡下了,俩人轻手轻脚地推开篱笆门,却听“呜汪”一声亮堂犬吠,追风如炮仗般自堂屋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