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不好冻着
见俩人聊得火热,宛如多年未见的老友,秦既白有些吃味,裴家东头这片地界,裴松便是大哥,不管是半大小子还是哥儿,见了他都格外亲近。
林杏是他看着长大的,便不说了,满子和穗儿是小娃娃,也便不提了,可这又是哪位,他皱紧眉心,出声唤他:“松哥……”
裴松笑着捏了把他的後颈子,与俩人介绍:“这位是陈郎中的小儿子方子苓,你该是没见过,这是我相公,秦既白。”
方子苓常年住在镇上,只有农忙时会被阿爹喊回家帮忙,每次待不到半月就匆匆回去。上次立夏他再回家时,听说裴松已经成了亲,还往家里送过红鸡蛋,只可惜他没赶上。
饭桌上他听阿爹和阿父提及裴松那个小相公,老两口笑得慈蔼,说是裴家哥儿打河里捡了个小小子,他自己没当回事儿,谁成想被人家惦记了好些年,上赶着入赘。
方子苓的目光在秦既白脸上逡巡而过,心说长相倒还过得去,他又看去裴松:“外面风大,咱进屋说吧。”
裴松局促地挠了挠脸:“会不会耽搁你工夫?”
“不耽搁。”方子苓笑着说,“前日师兄云游归来,我这便闲下了。”
说罢几人掀开帘子进屋去,一股药草的清苦味混着陈木的温润气息扑了个满怀。
榆木药柜占了大半面墙,深褐色的柜身因着年头久远脱了色,每一格都贴着宣纸名签,早已泛了黄。
有小童正在捣药,八九岁模样,见方子苓带着人进来,忙搬了椅子请两人坐下。
方子苓坐在外堂,师父的诊桌在内间,天冷下来後,多一层门帘能更暖和些,只前儿个师兄回来,师父便甩手去後院晒药了,没来坐堂。
他擡眼看去小童,招手叫他到近前,温声说:“叙儿,师叔眼下有正经事儿要忙,怕是得耽搁些时辰,若期间有人来,你先引去师兄那儿。”
柳叙听了,小脸儿皱皱巴巴,心说人多了师父定要恼起来,可转念想到平日里师父对小师叔那畏缩模样,忙捣蒜般点头应下:“晓得了。”
见小童走远,裴松轻声道:“我俩耽误你时辰了吧?”
裴松一个农家哥儿,鲜少来这种规整敞亮的地方,陈郎中的悬壶堂已让他束手束脚,更遑论这明室。
边上秦既白倒是镇静些,他放下筐子,又纯熟地握紧了裴松的手。
“不碍事。”方子苓笑着摆手,“我那师兄云游了小半载,可想着回来了,如何不能叫他清闲。”
他看去俩人脚边的筐子:“说是有兽骨,拿出来瞧瞧呢?”
开元堂有自己固定的药商,一来是图个稳妥,甘草丶当归这些常用药,从来不用愁断货,附近乡亲谁有个头疼脑热,过来就能抓药,不耽误事儿。
二来是知根知底,能保证药草的品质,不用担心掺了碎末或混了次品。
只一些难寻的名贵药材,倒也需另想法子,师兄这趟回来带了两棵灵芝,说是从赶山客那处收来的。
因此听说俩人带了兽骨,倒很是惊奇。
筐盖掀开,粗糙的指头拨开毛草,秦既白将猞猁骨拿了出来,他刀功好,骨头削得干净,可仍有血印留下,怕弄脏了人家桌子,没敢往上面放。
裴松缓声道:“进山才打的猞猁狲,今儿个我俩先去了闹街的皮货铺子,掌柜说开元堂兴许收这兽骨泡酒,这便想来问问。”
“是猎到一头猞猁?”方子苓追问了句,这畜生狡猾生猛,即便是老猎手也很难打到。
裴松点了点头,又看去秦既白:“也是运气好碰了巧,就是不知晓您这收不收……”
方子苓垂眸看了看这兽骨,猞猁狲全身上下皆是宝,猞猁毛燎焦後研磨可治头痛丶肾腰虚寒,小肠可治肠胃病丶痢疾,猞猁骨更有治关节痛丶骨痛的功效,他温声道:“咱都是同村,也作旧相识,我便不同您二位客套了,我眼力不精,做不得这看药收药的活计,通常是我师父来,今儿个不巧他不在,只得喊我师兄来看。”
他抿了抿唇,有些为难,裴松瞧出来了,当他是磨不开面拒人,缓声说:“您别有负担,我俩过来也没想一定能卖出去,若实在不成便再四处问问,不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