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啥?哥丶哥脸皮薄。”
裴松正躬身做虾米,就觉被角掀开,身子被摊平。
紧接着,汉子的头就埋了进去。
屋外孩子们欢声笑语丶追逐嬉闹,蹦跳着迎新春丶贺新年。
漫漫长夜里,裴松也在放爆竹,他浑身绷得紧实,心口腾起一团火,燃炸丶散开。
……
日头的金芒洒进山坳,冰封的河谷缓慢破冰。
仿佛一夜之间,山风就吹绿了旷野,万物复苏,生机盎然。
春二月,有早燕飞了回来,落在梢头丶檐上,叽叽喳喳地闹人。
这开了春,地里也要忙起来,今年裴松下不了地,秦既白和裴榕就挑起了全部活计。
秋里储下的种子得防潮丶晾晒,地里得翻土丶开沟,虽忙碌却也有盼头。
裴松的肚子已经五个多月,滚圆的像是揣了个南瓜。
好在孩子乖巧,只偶尔伸伸胳膊丶擡擡腿,并不很闹人,他拍一拍,便听话的安静了。
他肚子圆,有会看的婶子说他怀的是个女娃。
裴松虽喜欢小哥儿,可若是个女娃,像小穗似的乖巧,那也挺好。
到时他给闺女编头绳丶梳小辫,宠着她长大。
院子里咚咚当当响,裴榕今儿个空闲在家,将放在柴屋里的木板子搬了出来。
他在木匠铺子里,虽也给娃娃打了小马,可爹娘睡过的这套床板子,裴松念旧一直不舍得扔,当初说好给娃娃做个物件儿,眼下他得空,正好琢磨起来。
木板子年头久了,家中地基下陷又返潮,许多地方发霉丶生斑,都用不了。
但大床改小还是方便,做个摇床,剩下的不少木材,还能再给娃娃打个小椅。
院里咚咚当当的响,屋头也忙碌。
家中破土动工定在二月中,到时风暖水清,人也精神。
建房是大事情,还要重新打地基,就得将旧屋推平了。
虽然这老土屋漏雨又窜风,平顺住着颇为不便,可真到要毁屋重盖,到底是舍不得。
裴椿在屋里转了几圈,摸摸这摸摸那,恨不能铲两片土皮子带走。
裴松挺着肚子看着她笑:“要麽哥给你找个陶罐子,你装一把土进去。”
小姑娘被说得脸红,扭身不看裴松,可还是伸手摸了摸墙面。
家里找老师傅看过的,一排青砖黛瓦房,几个月才能完活儿。
一家人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便想着先留下竈房,中间挂上帘子遮挡,将就着住下。
这间屋离着卧房远些,地基下陷不明显,还不耽误做饭。
等到垫平地面,卧房盖起来了,再将这屋子推平。
眼下天逐渐暖和起来,不用担心夜里冻醒。
待到三四月份更是舒坦,春风袭来,身上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