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告禅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想叹气,又硬生生止住了。
见谢告禅久久不应答,谢念心中又忐忑起来,他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大拇指。
该不会谢告禅嫌弃他愚钝?
可他小时候的课业都是谢告禅亲自教导的,虽说後来有七年未见,但他也从未落下功课,一直勤勤恳恳……
“可以。”谢告禅忽然毫无征兆地开口。
还没来得及高兴,谢告禅微微向後一靠,眉峰微挑,烛火在他俊美的脸上投下淡淡阴影,眼底情绪被尽数隐藏,只能看清他立体而俊美的眉眼。
谢告禅继续道:“知道谋士该做什麽吗?”
谢念被噎了下。
他当然不知道。
他对谋士的了解仅存在于那些胡编乱造的话本里,贫瘠的想象力中,谋士应当是在主上身後出谋划策,在特殊情况下临危受命,舍身赴死之人。
谢告禅指尖敲了敲木质扶手,语气淡淡:“不知道?我教你。”
谢念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谢告禅手上的玄学手套不知何时已经褪下,细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疤痕遍布,或浅或深地叠在一起,其中尤为狰狞的便是从掌根蜿蜒到指尖的一道疤痕,只是看着,便让人深觉触目惊心。
即便如此,那也是一双好看的手。
掌心处被匕首划伤的伤口还未愈合,皮肉卷了边,被暗红的半干涸血迹沾染,显得尤为恐怖。
“第一步,”谢告禅声线冷淡,“处理伤口。”
谢念愣怔片刻。
谋士还要做这个麽?
可他到底对这方面孤陋寡闻,愣完之後很快恢复了心情,乖乖“哦”了一声後,起身去拿桌案上的金疮药。
金疮药瓶精致小巧,一个不注意便可能撒出来,谢念小心翼翼拔开瓶塞,走到谢告禅跟前,半俯下身,目光专注地一点点将药粉洒到掌心处的伤口上。
谢告禅垂眼,目光寸寸描摹过谢念的脸庞。
他头发并未完全束起,半披半扎地散在身後,随着低头的动作落在肩前,略微挡住了脸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纤长而柔软的眼睫微微下垂。
熟悉的草木香混合着丝丝缕缕的甜香消融在空气里,让人忍不住放松下来。
谢念并未察觉到谢告禅的目光,看着皮开肉绽的伤口,心中忍不住後悔起来。
早知道还和那谢天驰废话什麽?
如果没有被激怒,没有随身带着匕首,他也不会伤到皇兄了。
他心里这般想着,手上动作愈发轻柔起来,每往伤口上洒一点药粉,就要停下来一阵,这麽拖拖拉拉了半刻钟时间,还有一大半地方没能上完。
弯腰久了,谢念脊背渐渐酸痛起来,他不适地略微蹙起眉头,小声叹了口气,趁着谢告禅不注意,将手伸到背後悄悄揉了揉。
还没等放下,身後的手忽然被人抓住。
没留给谢念丝毫反应的时间,谢告禅宽大手掌扣住他的腰,以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他向後一带——
谢念重心不稳,结结实实摔到了谢告禅怀里,耳边清晰传来谢告禅的呼吸声。
清浅气息像是带有某种特殊的魔力,如同一道电流窜过,谢念不由自主瑟缩了下,连带着脊背和颈椎都变得酥麻起来。
他耳尖泛红,谢告禅却像是无察无觉般,贴着谢念通红的耳廓开口。
他尾音压得很低,声音低沉而悦耳,仿佛带上某种灼人的温度。
“……你就是这麽做谋士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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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有人以权谋私啊(指指点点。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