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念:“。”
好像也不太对。他一开始提出要做谋士,不就是为了光明正大留在谢告禅身边麽?
想清楚後,谢念立即摇了摇头:“不,当我没说。”
谢告禅看了他一眼,而後起身,准备朝外走:“今晚待在这里,明日随我去个地方。”
谢念下意识开口:“殿下不在这里休息吗?”
谢告禅头也未回:“你见过主上和谋士睡一张床?”
谢念:“……”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还没等他想明白,那边谢告禅便已经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将木门落锁,直到传来“咔哒”一声,谢念才回过神来。
全新的身份和仍被禁足的体验微妙般错位,谢念目光落在还在轻轻摇曳的烛火上,心情逐渐复杂起来。
即使过程出乎意料,波折不断,但他好像还是达到了一开始的目的,终于摆脱了多年被束缚在皇宫的皇子身份。
但同时也脱离了谢告禅的皇弟这一身份。
从此往後,只能作为谋士站在谢告禅身旁。
这意味着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黏着谢告禅,不能像以往那般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还不用担心谢告禅会从此不理他。
联系变得疏远而脆弱,仿佛一层薄纸,轻易便会被戳破。
两千五百五十八天,如果有一天谢告禅厌烦了他,那这个数字还作数麽?
他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起熟悉的,丝丝缕缕的恐慌,焦虑使他下意识开始咬指尖,连指腹上布满牙印都没发觉。
该怎麽办?
怎麽做能够一直留在谢告禅身边?
除了做谋士,还有没有别的方法能让他堂堂正正留下去?
指尖刺痛发麻,满头思绪缠在一起,他却始终找不到出路。
谢念在忧虑中入眠。
他睡得不稳不深,做了冗长而光怪陆离的梦。
一会儿梦到自己落了水,这次没人来救他,水草不知不觉缠上他的脚踝,他越想挣扎,反而被缠得越紧,最後氧气耗尽而死;一会儿梦到形销骨立的惠妃对他说他不是皇室中人,他惊慌间跑出去,却正好碰到了站在门外的谢告禅,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最後场景一变,眼前红烛软帐,掀起盖头的人成了苏文清,还笑着对他说大皇子正在外面等……
谢念吓出一身冷汗,想要睁眼,却怎麽都睁不开眼,他着急得要命,手指无力地抓着被褥,想要出声,却只能发出嘶嘶的气音。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不受控制的恐惧感才渐渐消失,谢念竭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坐在床边的谢告禅。
手掌撑在床榻边,正垂眼看向他。
他还没从混乱的梦境回过神来,甚至分不清面前的到底是现实还是尚未结束的梦。
他怔怔地望着谢告禅:“皇兄……”
与平常冷泉般的声线不同,谢念声音有点哑。
他动了动手指,很快被谢告禅抓住。
细长手指上的牙印还没消,谢告禅垂眼看着,指腹轻缓摩挲,像是无意识的动作,又像是刻意为之。
触感太轻,却带着某种不知名的意味渐渐深入骨髓。谢念下意识想缩回手,却又在半途中被谢告禅握得更紧。
梦境中的惶然尚未散去,现实的温度却已将他死死锁住。
“我做了个噩梦……”
“嗯。”谢告禅收回目光,略微低下头,嘴唇像是无意间掠过那一圈浅白的痕迹。
他语气温柔而怜惜。
“我知道。”
“皇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