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没事。”他竭力压制住颤音,摇了摇头,重新缩回谢告禅的怀抱当中。
“有皇兄在……我什麽都不害怕。”
谢告禅闭了闭眼。
他没再拉开谢念,将人抱在怀里,手搁在谢念头顶,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
……
春雷渐歇,外面的雨却没有要停的意思。
谢念逐渐从不受控制般的恐慌心绪中平复下来,困意上涌,他放松下来,在周遭熟悉的气息中,不自觉进入了梦乡。
没睡着的反而成了谢告禅。
第二日一早,碰见从右侧木门出来的谢告禅时,谢望有些狐疑地瞅了他一眼。
然後又看了一眼。
又……
谢告禅视线扫过谢望:“你有什麽要说的?”
他眼下带着淡淡的青色,显然是没睡好,语气倦怠,边说还边揉了揉眉心。
谢望收回目光,嘴硬道:“你今天确实会带我和我妹妹去见天驰哥哥,对吧?”
谢告禅头也未回,搀扶着刚起床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谢念往下走,语气冷淡:“再废话,你就该和谢天驰一起押入大牢了。”
谢望:“……”烦死这种有话不能好好说的大人了!!!
几人在客栈内用完早膳後,便重新上了马车。
大理寺离此处客栈并不算远,谢念靠在谢告禅身上补觉,谢告禅同样闭目养神,林安平在另一侧发呆,谢望谢希缩在角落,和衆人离得远远的。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马车停了下来。
进入大理寺後,谢告禅让地牢内其馀人等都退了下去。
林安平只是看了眼带着血肉的刑具就吓得半死,说什麽都不肯下去,谢念同样神情恹恹,陪着林安平待在上方。翁子实在门外把守,馀下四人下了地牢,一直走到尽头,终于见到了已经形销骨立的谢天驰。
“天驰哥哥!”谢望惊叫出声,一下子扑到谢天驰身上。
谢天驰有些费力地擡起手,摸了摸谢望的头,笑容显得无力:“让你担心了。”
他擡头看向谢告禅:“谢谢你还肯让他来见我。”
谢告禅语气冷淡:“交易而已。”
谢天驰又看向一边的谢希:“来,到我这里来。”
他一手抱着一个孩子,继续问道:“你和他们做了什麽交易?”
谢告禅未答,谢望抢先开了口:“天驰哥哥,你能不能将计划再暂延几天?”
谢天驰一愣。
“为什麽,你不想为你的爹娘平反吗?”
谢望迟疑片刻,而後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时机不对。”
他指了下谢告禅:“他说得对,现在外忧未除,不该再增加内患。”
“如果到了国破家亡的地步,到时候又要去哪里给我爹娘平反呢?”
谢天驰脸色骤变,他忽然死死抓住谢望肩膀,语气倏地严厉起来:“说!除了这些,他是不是还跟你说了别的!?”
谢望被谢天驰扭曲的面容吓了一跳,刚想後逃,却像是被死死钉在原地似的,动弹不得。
他吃痛出声:“好疼!”
谢告禅兀地摁住谢天驰的手。
常年习武之人的手劲儿总是大得超乎常人,恐怖的力道施加上来时,谢天驰几乎有种自己的手要被谢告禅捏碎成好几截的恐惧感,他一下子松了手,谢望顺势逃出去,拉着谢希到了远处才停下。
谢告禅面无表情地看向谢天驰。
谢天驰脸色同样阴沉。
牢房内的死寂持续了许久,谢告禅身後传来隐隐的啜泣声。
不知过了多久,谢告禅半俯下身,将声音压低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的程度。
“谢天驰,”他语气发冷,“你到底是为了那两个孩子,还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
谢告禅仍未松开手,谢天驰头上逐渐冒出豆大的冷汗,他咬着牙,忽然毫无预兆地笑了出来。
“要我提醒你吗,太子殿下?”
谢天驰声音极低,一字一句道:“你与我之间,又有何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