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庭广衆之下,他不能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于是将要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中,许久才垂落下去。
谢昊宇冷哼一声:“是吗?那天在宫宴上,你们两个可是前後脚出去的!要是真你们之间真的什麽都没有,还需要如此刻意吗!?”
他朝着皇帝行了一礼:“父皇,那日宫宴上应当有记录,可以作证儿臣的话!”
皇帝沉默良久,摆了摆手道:“……去拿过来。”
没过多久,记录的折子便送到了皇帝面前。
随着皇帝打开折子的动作,谢念有些呼吸不畅起来,从脚底升起的刺麻一路延伸向上,流经四肢百骸,直至後脑勺也升起同样的微微刺痛感,让他几乎无法动弹。
还有什麽办法……
他思绪混沌,像是生锈的齿轮般艰难转动着,却找不出一条有用的对策,心中从未如此绝望过。
皇帝视线扫过之後,面色愈发沉郁,像是爆发前的火山般,让人大气都不敢出。
殿内陷入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当中,无人开口,目光却像是尖锐的针一样,密密麻麻刺在两人身上,空气变得凝滞起来,每次呼吸都需要耗费比平常千百倍的力气,才能勉力汲取到一点珍贵的氧气。
死寂当中,忽而有人悄悄向後撤了一步,鞋底与地砖摩擦的声响在死寂殿内空洞回响,几乎成了压垮谢念的最後一根稻草。
刺痛感更强烈了。
他双手死死攥成拳,掌心被指尖掐出道道血痕,和原本的伤疤交错在一起,他却浑然不觉。
皇帝终于收起折子,看向一旁始终平静的谢告禅:“你还有什麽要说的?”
谢告禅语气淡淡:“那日儿臣确实与五弟在宫宴外会面了。”
谢念一颗心陡然沉下去,原本微弱的希望的火苗随着谢告禅的话彻底熄灭,徒留下可怜的灰烬。
谢昊宇笑得放肆:“哈哈哈哈哈哈!怎麽,二哥终于不打算狡辩了吗!?”
谢告禅看了他一眼:“我与五弟会面後,便出了宫。”
谢昊宇脸上笑容一僵:“什麽?”
原本心如死灰的谢念眼睫一颤,擡眼看向谢告禅。
谢告禅神色丝毫不变:“五弟脾胃脆弱,太医吩咐平日里不得膳食油腻,宫宴菜肴俱不符合,我便带他去了京城内的一家酒楼。”
“酒楼中同样有记录,父皇大可以去查,看看儿臣所言是否属实。”
皇帝沉吟片刻後,擡手喊人去了谢告禅所说的酒楼去核实。
等待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仿佛被无限拉长般,看不到尽头。
谢念本就身体不好,接受不了长时间的站立,他体力开始逐渐不支,闭了闭眼,额角冒出细细密密的汗。
谢告禅环视殿内一圈後,朝着谢念低声道:“先坐下。”
谢念片刻後才回神,有些怔怔地看向谢告禅:“可是……”
谢告禅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心。
谢念抿了抿唇,最後还是选择听从谢告禅的话,坐到了木椅上。
殿内的香燃尽了一根又一根,落下的香灰堆叠在一起,或明或暗的火苗在其中隐隐显现。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派出去的人终于回来,将记录的线本递交给皇帝。
皇帝匆匆扫过几眼後,便重新擡起头,看向了谢昊宇。
谢昊宇刚接触到皇帝的目光,便觉有什麽不对,急忙开口道:“父皇,我所言句句为真啊!”
皇帝沉沉注视了他许久,倏然间擡手,狠狠将线本摔向了谢昊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