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非玄说得很快,谢念却听清了,他心跳慢慢平复下去,半晌闭了闭眼,手逐渐松开了木框。
“……总之皇上若是还想稳住边疆战事,不流出任何父子相残的流言的话,暂时不会对太子殿下有所动作。”
尚非玄一口气说完後,才小心翼翼看了眼谢念。
还好,看起来像是平静下来了。
他松了口气,刚想擡手抹汗,手上一打滑,哐当又从矮墙上摔了下去。
还在琢磨该怎麽给谢告禅复命的翁子实:“……”
谢念看了眼空荡的矮墙:“……”
趴在旁边看热闹的雪绒:“哈!哈!”
尚非玄龇牙咧嘴第三次爬上矮墙,终于说出自己的来意:“臣记得殿下对拨霞供颇为喜爱,若是不嫌弃,晚上一道来吃口?”
谢念思绪逐渐回笼,他看了眼尚非玄,而後摇了摇头:“不了。我等皇兄回来。”
尚非玄欲言又止:太子殿下现在都不一定能出宫,又怎麽会回来这里?
然而谢念晚上还是等到了一辆马车。
浓郁夜色里,马车不声不响地停在宅院门前,翁子实警惕环视一圈,确认周遭无人後,才让谢念上了马车。
马夫自两人上车後便没说过话,只是沉默地驾着马车,将两人送到大理寺门口才离开。
正门灯火通明,翁子实并未选择带着谢念走正门,而是从旁边的杂草堆扒拉了半天,扒拉出一条密道来。密道狭窄,只容许同时有一人经过。今晚连星星都没有,谢念只能摸索着石墙前行,走了有半刻钟,面前才豁然开朗起来。
密道通往後门,谢念小心翼翼推开木门,而後便看见了正在闭目养神的谢告禅。
谢告禅眉头紧锁,一下又一下地揉着眉心,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卷宗,烛台上的烛火将将要熄灭,他也并未发觉。
“皇兄?”谢念小声道。
谢告禅睁开眼,扫了眼谢念後便收回目光,朝着翁子实摆了摆手:“你先出去。”
翁子实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谢念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无措。
谢告禅看起来像是一夜未睡,下巴上冒出了不甚明显的青色胡茬,眉头始终没有放松下来。
谢念抿了抿唇,向前走了两步。
谢告禅擡眼看向他:“你要做什麽?”
谢念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烛火昏黄,恰好能让他瞧见谢告禅脸侧浅浅的,刚刚结疤的伤痕。
“皇兄受伤了吗?”没经过片刻思考,谢念忽然开口问道。
谢告禅眉头皱得更紧。
谢念像是没看到谢告禅的表情一样,立即凑上前想要去触碰那处伤痕,谢告禅蓦地伸手抓住他手腕,让他顷刻间动弹不得。
两人之间距离不足一寸,甚至能感受到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谢念,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本该被关在牢里?”谢告禅语气冰冷,一瞬不眨地盯着他。
谢念试着动了下手腕,谢告禅力气极大,将他腕骨紧紧攥住,连挣脱的馀地都没有。
他垂下眼睫,呼吸略微发颤:“我知道,可皇兄刚刚受伤……”
“然後呢?”谢告禅冷冷看着他,“你准备做什麽?”
谢念被噎了下,目光落在桌面上的金疮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