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妃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贾尘和绿竹都没有说话,是小元子开口打破了沉默。
“娘娘!这才哪到哪啊!”他大大咧咧地说道,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破坏了意境。
“还有呢!”
他变戏法一样转眼间又拿出四盏灯笼。
“放天灯吧。”没忘了礼数,小元子双手递过毛笔。
琅妃没放过天灯,不知道还要写心愿,她想起来皇上批奏折时看到的话。
大笔一挥,她洋洋洒洒写下:
德泽绵长,国家兴盛,四海宾服,愿海晏河清,黎民百姓安居乐业,岁岁年年皆享太……
“平”字还未写下,贾尘凑了过来:“太多了。”
“什麽?”
他指着琅妃的天灯,满满登登都是字。
“灯上吸了太多墨水,待会儿可飞不起来了。”
小元子和绿竹在不远处嘀嘀咕咕,争抢着往灯笼上写字。
贾尘仔细看过灯上的字,又说道:“玉琅心系天下苍生,是百姓的福气!可是玉琅怎麽办呢,全天下人都开心了,玉琅未必开心。”
他第一次直呼琅妃大名,语气平常,好像他一直以来就是这麽叫的。
贾尘推了另一盏过来。
“玉琅可以用我的灯笼。”
琅妃斟酌再三,写下一行字。
二人扶着天灯的两边,缓缓举高放手。
第一盏灯上她写了太多字,灯歪歪扭扭地上升。
贾尘:“估计要沉了。”
话音未落,这天灯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路下坠,砸进了小树林。
“这……”
写着国泰民安的天灯坠毁了,琅妃都想判自己一个谋逆罪。
贾尘指着另一盏:“不碍事,还有一盏。”
又举高放手,这次灯倒是很争气,越飞越高,直到在高空中变成一个小点。
“果然还是得心诚。”贾尘说。
“你的意思是第一盏灯我心不诚?”
她本意是想开个玩笑,贾尘却没有接话,仰头看了一会儿。
“我时常想,”他终于开口道,“这天下太平与否,又与我何干呢?”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我每每到访一地,总会去泽一高处凭栏远望。自高祖皇帝打下这天下,再到如今仁宗,天熙王朝换了几任皇帝,可是对于这山这川,不过尔尔。”
第一次听到贾尘讲这麽长的话,琅妃有点愣住。
贾尘笑了笑,继续道:“所以我没什麽心愿。倒是今天玉琅好不容易出来,我只想着让玉琅做一次玉琅,让玉琅也为玉琅想一次。”
贾尘语气亲切又平常,此时此刻她不是娘娘,他不是公公,他们是世间最普通不过的两个人。
她说:“我有自己的心愿,都写了的,你也要有。”
贾尘本来一直仰着头看天,听到琅妃的话才又转过来,其实他笑的时候眼睛会眯起来。
像小孩子。
“下次吧。”
天灯飘在空中,好像星星落下来,映在贾尘的眸子里,一闪一闪的。
“所以沈家是什麽打算?你服用避子丸是因为黎景吗?”贾尘悠悠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