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当然不认识。”
“阿哥从小就在寨子里长大……不会认识他的。”
“他是坏人!”
燕黎舟认可的点点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
溪流边。
燕黎舟独自一人,脚踝的银铃随着步伐发出规律的轻响。
蛊娘子被几位寨老请去商议要事,临行前再三叮嘱他不要走远。
燕黎舟蹲下身,掬起一捧水洗了洗脸,对着水面照自己的模样。
水波晃动间,清晰地映出一个青年的身影。
身着盛装,头戴银冠,冠上繁复的银丝盘成图腾银纹,在波光中微微颤动,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水面微微晃动,将燕黎舟的面容揉碎又拼合,眉骨很高,倒影中,那双眼睛尤其引人注目。
它不是纯粹的黑色,而是泛着些微的琥珀色,眼尾上扬,被水波牵起时,显得十分慵懒。唇角自然上扬,仿佛总含着句未说尽的话。
燕黎舟眨掉眼睫上沾着的水珠,一擡头,呼吸一滞。
溪流对岸,一个白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依旧是一身与苗寨格格不入的素白,仿佛一尊冷玉雕成的像。
就站在一棵古树下,静静地望着燕黎舟。
晨间的薄雾尚未散尽,缭绕在他周身,衬得那身影又仙又神。
是他。
早上奇怪的人。
讨人厌的,说他变丑了的人。
燕黎舟下意识地站起身,脚踝银铃因这突兀的动作发出一串急促的轻响。
他隔着不宽的溪流,与对岸的男人沉默对视。
男人的目光平静,隔着溪流落在他身上,几乎要将人看穿。
两人谁都没有主动开口,只是那样看着,仿佛在等待什麽。
燕黎舟喉结滚动了一下,鬼使神差地,他向前走了几步,踩进了冰凉的溪水里,朝着对岸走去。
溪水不深,刚没过小腿,银铃浸入水中,声响变得沉闷。
他在距离洛不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湿漉漉的裤脚黏在皮肤上,带来一丝不适的凉意。
男人的视线从他浸湿的衣摆缓缓上移,最终看着燕黎舟的眼睛。
“怎麽一个人在这儿?”男人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听不出情绪的低沉。
燕黎舟伸手地按了按心口,压下那点异样,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如常:
“寨子里闷,出来走走。”
说着他顿了顿,想起早上,出于礼貌又补了一句,“你……没找到杂货铺?”
“找到了。”
男人的视线扫过燕黎舟按在心口的手,语气平淡。
“这里景致不错,想多留片刻。”
男人的解释合情合理,但燕黎舟总觉得没那麽简单。
这人身上有种生人勿近的冷硬气场,怎麽看都不像是会有闲情逸致欣赏山水景致的人。
两人一时无话。
燕黎舟本是活泼跳脱的性子,最受不了这种沉闷,忍不住又开口,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