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昌明被他这一连串的质问,逼得连连后退。
后背一下撞在了办公桌的边沿上,脸色阵青阵白。
他深吸一口气,扶了扶桌子,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同伟,你误会了,天大的误会啊!”
他连连摆手,一脸的为难与苦涩。
“侯亮平这个同志,他……他有自己的办案风格。”
“有时候,我的话,他也不一定听啊!”
季昌明开始倒苦水,试图将自己摘出去。
“你忘了上次京海那件事了?他也是这么搞,弄得我到现在都头疼。”
“我是真管不住他,我也有我的苦衷啊,同伟!”
“苦衷?”
“我不管你是有苦衷,还是没苦衷。”
“我也管不着你季昌明,到底是管得住,还是管不住你手底下的人!”
祁同伟的声音冷得像是能掉下冰渣子。
“我就问你一件事!”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们检察院,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过去了?”
“让我的人,替你们背锅,替你们挨骂,替你们承担所有政治风险。”
“季检,党纪国法里,有这一条吗?”
他猛地一指站在门口,已经彻底呆若木鸡的赵东来。
“还有!”
“你们反贪局的那个陆亦可,说什么‘只要人交到她手上,就没有审不出来的’?”
“怎么?”
“你们省检察院,现在是改名叫东厂了,还是改名叫锦衣卫了?”
“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搞私人刑场了!”
“我的人,京州市公安局局长,被你们呼来喝去,当枪使,最后还要被人数落不懂规矩!”
“同伟啊,同伟。”
季昌明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刻意放低的姿态。
“你听我说。”
“我这张老脸,这几天为了大风厂的事,都快在达康书记那里舔掉一层皮了。”
他伸出略带斑点的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满是自嘲。
“就差跪下了,真的。”
“我还有几年就退了,就想平平安安地退,不想再折腾了。”
“侯亮平,陆亦可,他们都是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
“可有时候,这冲劲太大了,就容易撞南墙,容易办错事。”
“年轻人嘛,不懂事,总得给他们一个成长的机会,是不是?”
季昌明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姿态放得极低,像一个为不懂事的孩子操碎了心的老父亲。